三五文学

心意（第2页）

“你们取消婚约，和我有什么关系？”

尚梦婕不答话，她好像有些醉了，又接着说，“你知道吗，我10岁就认识他了，他在一群纨绔里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莲，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很健康。他三言两语就让欺负我的人走开，他……”

她醉了，断断续续说着林知远光辉的少年时代，尔雅安静地听着，原来他最健康的时候是这样的，好遗憾没有遇见。

“可是，命运为什么要让高大健康的他变成一个残疾人，那辆车撞向他的那一刻，我们永远不可能了，我接受不了他的残缺。那个女人看穿了我的虚伪，取消了婚约。”

尔雅微微蹙眉，她不喜欢别人说他的残缺。“梦婕，你在找借口，你不喜欢他。你喜欢的只是他对你的照顾，带给你的瞩目，还有能给你的利益。但你，根本就不喜欢他。”

“你呢，你能接受？你知道瘫痪意味着什么吗，他可能还不能……”看着女孩真挚的眼睛，她说不下去了。

“算了，看你的样子也不知道。你很好，就是太好了，他不敢喜欢你的”

“为什么”

“尔雅，你眼中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有点明白林知远为什么喜欢她了，连短短相处的几秒，她也快喜欢上她了，即使她们勉强也算情敌？

“有些喜怒无常的，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很冷，很凶。但只要我有危险，他永远是第一个来的人，总之我还是觉得他很好，毕竟没有几个人可以为别人冒着生命危险。”

“那只是对你罢了，对我可从来只是淡淡地，连喜怒哀乐都没有……就像，机器？”

“或许我该荣幸”她们会心一笑，尔雅没想到，她和尚梦婕也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谈论林知远，她一直记得上个学期她挑衅又高高在上的眼神。

“那你眼中，他是怎样的人？”

“他是我见过最完美，也最残缺的男人，直觉告诉我，我们是同类。我的父亲告诉我，他从小就在被抛弃，被父亲抛弃，被母亲抛，因为意外。我们前半生都在经历无数的分别，我们万事做到完美，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冷漠是我们自卑的保护色。他对你凶，是因为他觉得只要不开始，最后就不会被抛弃。以前的他就如此，更何况现在。”

“我明白了，谢谢你，梦婕。我要去找他，你一个人可以回家吗”

“祝你好运”她佩服女孩的勇敢，自愧不如。

难怪那天之后他便不肯见她，她怪他喜怒无常，可自己从没想过好好了解他。

他那么生气，他们说他喜欢自己，他肯定觉得自己照顾他，是为了弥补对他的歉疚吧，尔雅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7点，她好久没有来了，门外也没有佣人对她严防死守，她悄悄打开门进去。

他的眼睛已经拆了纱布，那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却依然很空茫。

她以为会被抓包，那个人带着寒意喊她的名字。但是没有，因为她进来的时候，他侧向一边，对着垃圾桶剧烈地呕吐。而后脱了力倒在床上，佣人拿了纸巾放在他手上，他的手似乎好一些了，摸索了一阵，自己擦干净嘴角。

“知远，我来了”她的嗓音几乎好了，变得空灵。

她看见他的面容闪过一丝慌乱，努力寻找声音的来处，但还是越过她。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的便袋，里面已经有了些许粪便，他怕麻烦别人，基本到了差不多的量才会换掉，现在其实已有些许味道。他只能尽量摸索着将衣服放下来遮住。

“怎么又来了？出去，让她出去”他冷了声音，沉下脸。

佣人们面面相觑，可那少女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帮你”他看着他的手因为看不见，粗鲁又盲目地摩擦着瘘口，她按住他的手，轻轻将他的衣服放下。

他的手如触电般僵住，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把自己的手离她的手远了些。

他面色灰暗，闭上眼睛说，“不恶心吗？”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觉得，我有话和你说。”

“尔雅，先出去，好吗？”他声音有些颤抖，少女最终应声出去了。

他让佣人将他打理干净，喷了很多除味剂，这才允她进来。林知远其实很盼望着她过来，她不在的时候，病房的安静让时间无限延长，他还是会问阿诚，有信息吗？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