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晚说着,又要往另一只伤得更重的膝盖上倒。
膝盖的伤口像是层层巍峨的高峰,檐牙高啄,钩心斗角,在那朦胧里,需忍受着难以预测的痛苦袭击。
碘伏刚下去,林听晚疼得弯下身子,像是被人揍了一拳,还狠狠地扎了一针,“哈……哈……”
她的唇褪去血色,额上的冷汗滴滴落下,身体的生理性差点让她落了泪。
她眨了眨眼,平复着心情,“好了。”
叶扶秋还是那般黯然神伤,他有些颓丧地蹲在一旁,“林听晚,真的对不起。”
女生忍痛上前打了他的脑袋,“都说了,是我自己没有看清楚,嘶……”
她缩回上半身,手里的东西也掉了下去,动作幅度一大,这液体就渗入得越深。
此刻的双腿,已经出现两条奔涌的“瀑布”,那些液体流下,最后流入白色的运动鞋上和袜子里,然后彻底晒干,固定在那了。
林听晚本想着先用什么细小的东西把膝盖缝里的脏东西挑出来再去处理剩下的。
可腿上却传来一阵酥麻,还冰冰凉凉的,等她抬头,却看见一双认真的眸子,还有一只拿着浸湿的毛巾的大手。
这下,她没有出声,因为她知道,这或许是唯一能降低叶扶秋愧疚的方法。
虽然这个举动的确不大得体,周围那种异样的眼光简直要将她吞没。
算了,谁让叶扶秋这傻小子什么都不懂,眼里只有运动和朋友两个名词呢?
—
“林听晚,”
身边人眼尾发红,手指蜷起,喉咙发紧又像是痛苦的低吟,“对不起。”
林听晚停下了翻书的动作,现在是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教室只有她和叶扶秋两个人。
空寂的环境,静得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林听晚有些沙哑地开口:“是我自己没有看清楚,不是你的错。”
“不,我知道,如果我没有擅作主张地帮你,你是绝对不会分心的,是我让你变了跑的方式。”
叶扶秋低垂着头,细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无意识扣着指背,像是犯了错的小孩。
林听晚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如果你没带跑,我恐怕终点都到不了,至少你在的时候,我很轻松,后面,”
她说着,脑海里闪过周芙宁大方的模样,还有周芙宁热烈地冲过终点线,在自己没跑完时便能站着休息问话的场面。
她道:“纯属是意外。”
“林听晚,你怎么这么好……”
男生嗓音颤抖,连呼吸都变得发涩和干涸。
叶扶秋双手虚掩面庞,身体一上一下地起伏着,朦胧的眼眸着上一层透明的软壳,珍珠似的滑落了几颗,瞳孔里也倒映出女生的样子。
他,是在哭吗?
“你,怎么哭了?”林听晚低低说着,她虽然哭过很多次了,可很长的时间,从来没有人安慰过自己。
她只知道,自己在落泪的时刻,最大的希望便是有人能替她拂去泪水,这样便能体现:
自己不是一个人了。
在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眼睑时,叶扶秋呆住了,泪珠刚好掉落,滴在女生的指尖上。他看向女生,竟下意识想要夺过她的手狠狠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