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面了。”
熟悉的清越嗓音乍响耳畔。
南星身形微滞,抬眼见来人神仪明秀,剑眉星目,腰间的“纯钧剑”更是光芒夺目。
打眼望去,就是一个字——贵。
“这不是天下最华美的神剑‘纯钧’吗?”沈酣棠很是识货,气得咬牙,从喉间憋出一句带着火气的“怎么被他先寻去了!”
十方势力各据一州,虽统称仙门,可三姓与七宗间却明争暗斗数百年,恰似那东风与西风,谁也压不倒谁。
小辈们自幼浸淫其中,虽相看两厌,却偏生纠缠不清,倒似天生冤家。
南星只能又将玉佩收好,她不动声色往沈酣棠身后挪了半步,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听见那声招呼。
自打知道谢澄即谢兆光后,南星辗转难眠。前世那记穿心剑痛,犹在午夜梦回时隐隐作祟。
早知道当时不戏弄他了。
一面又暗自欢喜,幸而先立下契约,今生今世,任他谢道首剑术通神,想伤她也是代价不小。
谢澄执剑抱臂而立,打趣道:“瑞雪酒合口吗?”
“呵!”沈酣棠还以为谢澄在问自己,当即冷笑出声,上前一步说:“你们岚州的浊酒,也配与我们天衍宗的醉仙酿相较?”她比出丈许距离补充道:“差着一个东海呢。”
“我可不会惯着你,让开。”谢澄凤眸微眯,寒意凛然。
这位天之骄子何曾将旁人放在眼里?第一宗门撞上第一世家,很难说哪位该暂避锋芒。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沈酣棠察觉到南星往她身后躲,终于了然谢澄是冲着自己刚“救”下的美人来的。
连酒的虚名都要争,此时又怎肯相让。
“当这里是你家吗?南星是我朋友,离她远点。”说罢还回头冲南星眨了眨眼,一副“别怕,我罩你”的架势。
南星暗暗叫苦,沈酣棠是自己最不擅长应付的那种人,这般率性而为、全无章法,偏偏又热络得紧,倒叫她进退维谷。
“棠儿。”
一道浑厚嗓音自问仙岛深处传来,在周围人不掩艳羡的目光中,酣棠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松开南星衣袖。
“走啦!”她翻身上了五彩仙禽,临行前还不忘冲谢澄做个鬼脸。
灵鸟驮着主人,往那座仙气飘渺的空中楼阁飞去,在苍穹上划过一尾流云。
南星抬手捻住一根飘落的禽鸟尾羽,觉得这位姑娘有些特别。她的那只鹦鹉周身不见半点禁制,却乖顺通灵,实属异数。
“她是天衍宗掌门亡妹的遗孤,被惯得无法无天。”谢澄见南星仍望着天际出神,只当她是被沈酣棠的唐突搅糊涂了,又补充说:“这丫头素来以貌取人,俗得很,你别理她。”
南星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几步,与谢澄保持距离:“我只是诧异,她那只灵兽鹦鹉,倒不似以术法强拘来的,粘人得很。”
谢澄没想到她关注点在这里,不由失笑:“那妖兽是她幼时从膳房救下的,养在身边多年。”
南星心中泛起涟漪,轻轻转动指间的玉箫,温声道:“与妖兽相处得这样好,真是令人惊叹呢。”
谁能想到,在这屠妖成风的仙门里,竟藏着这样一朵奇葩。
“妖性本恶,若非沈酣棠以死相逼,沈掌门早就将那只鸟妖处理掉了。”谢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被南星尽数捕捉。
她浅浅一笑,有些意味深长。
谢澄的思绪被这一笑笼回,他还是不能想象。
这般温软模样下,藏着个在鬼市招摇撞骗、敛财无数的“白无常”,更遑论之前冥河肉搏、方才执箫为棍的利落身手。
仙门之中,居然还有这般人物,好像被家里强押来这测灵大典,也无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