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个芝麻虫,钓起翡翠虾。可千万不能放过送上门的财主。
眼睛一骨碌,正想着待会怎么为这财主说门亲事,耳边便传来少年般干净清透的声音。
“姑娘可需帮助?”
通红的双手捡起铜币,柳昭虞起身后却看到眼前男子大半张脸被鎏金面具覆着,只余双眼和左下半张脸露出。
阳光透过屋檐洒在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眼神深邃而明亮,甚至能看到他纤长的睫毛上凝着水珠。因面具遮着,到让人更注意起他淡绯色的双唇在阳光下透出红润的光泽。
虽瞧不见面具下的长相,但定是俊俏小生。
眼神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番,柳昭虞心里已将街头当铺女儿到贵妇千金都想了个遍,就等着狠狠敲诈此人,不,为他说媒呢。
被当成摇钱树的江荣瞧见柳昭虞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面具下的眉毛不悦地皱着,拢袖欠身半步。
其实从众人嘲讽柳昭虞那会他便在酒楼,也包括目睹她被偷钱袋。那小偷便是从江荣跟前溜走。
但他不想管,此事与他有何关系?他只是来此为自己寻一媒婆,一个业绩不好的媒婆。
再者,这么明晃晃的骗人之术,也就脑子不好的才会相信。
柳昭虞见江荣沉默半晌后问道:“姑娘可知‘柳三刻’可在此?”
这柳三刻说的便是柳昭虞,只因她曾用一炷香的时间便撮合成绸商独子与临安通判之女。
“我便是,公子可是要谈亲事?”
“是替我家公子说媒,”江荣勾了下唇,“江员外之子。”
柳昭虞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那个靠专供给皇室蜀锦成京城首富,名下的铺面比酒楼里桌子还多的江员外?
若真说媒成功,金钗银钗怕都不在话下。但这样好的差事理应轮不到她一个末流媒婆手上,就定给王妈妈她们抢走了。
江荣似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从宽大的墨色袖袍里拿出一张纸。
“姑娘不必担忧,这是公子立的凭据。”
柳昭虞接过契约一看,上面竟写着“事成赠黄金十两,立此为据。”
前一刻还一脸警惕的柳昭虞,下一刻便咯咯笑着,小心地将契约叠起收好。
“您家公子何时方便,我需上门谈风。”
闻言江荣心中更是鄙夷,只觉面前的市井女子贪财好利,面上却勾唇一笑。
“明日午时,旧桥门街江府。”
第二日午时未到,柳昭虞已早早来到江府门前。
叩门不久后便有一小厮开门接应。越往里走,柳昭虞心中的疑惑愈大。
旧桥门街一般只是小商户或小官所住,像江府这种富贵人家怎会住在此处。
但府内却比寻常人家精致,虽只是青瓦灰墙,但看得出来府中的花草颇为名贵。
穿过院子来到前厅,小厮进去通报一声后便让柳昭虞进去。
越过楠木屏风,一股淡雅松香扑面而来。屋内已经有两人,一人坐在轮椅上,另一人正喂他喝药。
她怎么不知道这江公子还是个医师?
见有人进来,“江公子”便放下碗,朝她走来。
脚下后退几寸,柳昭虞却借机打量此人。虽相貌堂堂,但和自己坊间听到的面如冠玉、气质出尘是一点不相关啊。
无妨,没有什么是黄金十两不能解决的。
瞧对方向自己走来,柳昭虞满脸堆笑,正欲开口。
“江公子”却扔下一句“二位慢聊”后就离开了,独剩那位背对着自己,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只见他素衣广袖下的双手搭在轮子上,熟练地将自己转向柳昭虞。
如果说刚刚还脑子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这病秧子便是江公子,那此刻柳昭虞看到他的长相后却不得不信了。
日光透过窗洒在他的脸上,一身白衣衬得清秀的脸上格外苍白。眉目淡然,鼻高唇薄,几缕青丝随意披散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