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手腕被谢婧瑶掐得发疼,柳昭虞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
虽说有人愿和江荣相亲她谢天谢地,但他俩上次见面闹得并不愉快,谢姑娘还怒斥人家是“浪荡小人”。
怎得今日就说看上他了?
然不管柳昭虞如何发问,谢婧瑶只一味强调自己对江公子情根深种,希望她再为二人牵一次线。
谢婧瑶说到最后竟急得眼眶泛红,似乎下一秒便要落泪。眼见自己就要成为那话本里棒打鸳鸯的无情之人,柳昭虞连忙应下。
“姑娘莫急莫急,我这就与江公子商讨。”
次日天未亮,柳昭虞便赶到了江府。
敲门的手叩了又叩,小厮才匆匆打开门,柳昭虞前脚刚准备踏进门内,小厮却伸手拦住她,为难地朝她拱手。
“今日公子身体不适,柳姑娘若有急事与我转达便好。”
“你家公子哪天身体舒适了?”柳昭虞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小厮一听好像确有道理,小声嘟囔了句,“今日……公子是真的不适……”
“算了算了。”柳昭虞不耐烦地挥挥手。
“与你家公子说,我已为他寻得下次相亲的人选,乃谢大夫之女谢婧瑶,若他亦有意,我便安排二人见面。”
小厮进去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便踩着碎步出来了,称江荣愿与谢婧瑶见面。
“公子邀谢姑娘三日后酉时在栖云楼小阁子见。”
听到“栖云楼”后柳昭虞不禁在心中嘟囔了一句——不愧是京中首富之子,出手就是阔绰。
这栖云楼乃京中七十二家酒楼之首,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阁组成,呈五方对望之势,飞桥连廊互通,内外廊道交织,内里更是珠帘绣额,灯烛辉煌。
就连普通的厅院吃一顿都得花个三五两银子,更别说为名门望族设立的小阁子了,指不定一桌菜肴就是寻常百姓十几年的俸禄。
三日后酉时,柳昭虞与谢婧瑶跟着堂头来到了西座三层的一处雅阁内。
屋内装饰辉煌,紫檀木的圆桌上用汝窑青瓷盘盛着各式珍肴——水晶脍、荔枝金橘饮、蜂糖脆柿,还有许多柳昭虞连名字都喊不出的。
然江荣这钱真是花错地方了。
不经意地瞄了眼谢婧瑶,果不其然看到了她脸上紧皱的眉头。
谢家向来以节俭为家风,这一桌怕是五个人都吃不下,如此铺张浪费谢姑娘自是不喜。
再看了眼江荣,今日他一袭雪青绸缎长袍,玉冠束发,像没有察觉到谢婧瑶的不悦,仍不紧不慢地给二人倒茶,
二人坐下后,这相亲便开始了。
借夹菜的功夫柳昭虞偷偷观察着二人,却是越看越觉得奇怪。
按理说,她打听到谢婧瑶应是沉默寡言、仪静体闲的性子,可今日她一反常态,一会给江荣夹菜,一会又主动搭话。
若说这是对心上人的关心,可当二人的距离过近时,她又会不着痕迹地挪开,脸上也全无与心上人接触的害羞。
余光瞥了眼一脸神色温和,句句回应的江荣,柳昭虞更是困惑得摸不着头脑。
江荣断不是这等温柔之人,只是他又为何要装出这副模样?
月色如纱,更深露重,酒楼内歌舞声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