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忍打断她,但他实在困顿,终于开口道:“你睡里侧吧,我半夜兴许要起夜。”
常雪融到底做贼心虚,压根儿不敢抬头,连忙应了一声,麻利儿蹭掉鞋子,合衣先行卧于内侧,紧闭双眼,跟木头似的直挺挺躺着,大气都不敢出。
她这副模样,再次让钟青毓侧目。
他养了只狸奴,唤作花卷儿,平日里极为活泼好动,粘人得紧,整日对人喵喵叫。生气时,却无论怎么摆弄它,都直条条地僵着不理人,非得好吃好喝伺候它,再好生向它赔罪,它才会消气,施舍般袒露柔软肚皮,由他摸上两把,还不能多摸,摸多了会不高兴,张牙舞爪要挠人。
气性大得很,他轻易不敢惹它。
这是在不高兴?
挑眉唤来侍婢伺候着更衣,他也躺下了。
常雪融认床,头下又没了枕头,毫无睡意,却因顾忌身旁之人,僵着身体不敢动,熬到半夜见钟青毓已然睡熟,她才轻轻翻身,却怎样都不舒服,感觉手脚都多余。
她来回折腾了几次,被窝里那点热乎气儿便跑了个干净。
钟青毓被吵醒,思绪混沌间,习惯性伸胳膊搂住枕边人,又轻轻拍背,哄道:“原原乖,快睡吧。”
察觉怀中身体僵硬,身量也不对,他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赶忙松开手坐起身,冲黑暗中在床头缩成一团的常雪融道:“实在对不住,我以为是我弟弟。”
常雪融回道:“不怨你,都怪我把你吵醒了。”
外间伺候的丫鬟听见响动忙起身叩门,“世子,要奴婢进去吗?”
钟青毓道:“不用”。
侍婢应是,外间响动很快便停了。
钟青毓摸索到旁边矮几上温着的茶水,饮一杯润喉后,又躺回去,问道:“怎么?睡不着?”
因为睡不着,常雪融心里正烦躁难忍,不耐回道:“我习惯了独睡,还有些认床。”
“平日里,你睡前都干什么?”
“看一些话本儿。”
“什么话本儿?”
“什么都看一点儿,就是解闷儿的。”
“最近看了哪本?”
“在看《包公案》。”
“巧了不是,我也在看……”
……
二人闲话至寅时两刻,常雪融终于合上厚重的眼皮,进入了黑甜梦乡。
钟青毓这才舔舔干燥的嘴唇,给她掖好被子,也继续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