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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我怜卿(第3页)

他也不是没见过她的办公室,冷冷清清的屋子,一张桌子看不出品牌和成色,好像是从某个家具厂随便挑来的。

椅子是看着不气派,坐起来却很舒服的款式,整个公司上下都是一样的配置。

看起来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但是仔细打量就会明白笑容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她和身边的“自己人”,情绪才是富余的。

周景怀略带歉意地迎上许希明的目光,两个人笑得各有尴尬,紧接着拉着杨一舟离开。

全程赵政南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看许希明,然后哑着嗓子说自己去结账,迟丽飞快地跑过去签单,把屋子留给两个人。

“不问问我吗?”

许希明其实只听到了周景怀的最后一句,她想说李悟只是她资助的学生,想说他家里还有上学的妹妹,想说他是个穷山沟里走出来的少年她想给他个机会,可是看着赵政南不提不问的态度,许希明突然觉得解释这一句很唐突,也挺没劲的。

那年她二十六岁,说开了情窍呢,也只是懵懵懂懂爱过一个人,要是问起来什么是爱,她也只会想起赵政南的名字,却仍然不清不楚。

所以在初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许希明根本没有意识到周景怀的别有用心,总是无差别的笑意盈盈,把他当个一心向上的知己,年轻的少女笑容里露出最澄澈的眸子,照得人不自觉地审视内心。

后来年岁渐长,即便不通情事,也摸索出人情世故来,她也咂摸出几分不对劲,但是为时已晚。

穿着白色长裙的演奏者站在不远处拉着小提琴,鹅肝还没有入口,手里的刀叉都成了烫手的山芋,许希明脑子飞快运转,已经听不清他琐碎的话语,只捕捉到中心的意思:我喜欢你。

到底是年轻,最后也没说出什么体面又委婉的话来,可怜了新鲜的食材,还没来得及进口,许希明就先一步离开。

周景怀对着满桌菜肴直视了很久,年轻炽热的心脏一点点的冷下去,又一点点躁动起来,那时候想的是她身边总归没有别人,十年八年也等得起。

“对不起。”

许希明愣了一下,对上他红红的眼眶,再熟悉不过的神情让她意识到眼前人根本不是因为争风吃醋,那是一种很多年都没见过的神情,独属于爱人天然的悲悯和发自内心的惦念。

她连忙伸出手攥紧赵政南微微颤抖的手腕,把头靠在他胸前,不断轻拍他的后背,薄薄的春衫挡不住嶙峋突出的脊骨,她的少年早就失了意气。

“我没事儿!没事的,你别听他瞎说,谈业务谁不喝点酒,后面有业务组我就不怎么喝了。”

许希明不知道周景怀前面还说了什么别的,但从赵政南牙缝里挤出的只言片语大概猜到了周景怀说了她这几年的不容易。

其实许希明是心甘情愿吃这份苦的,人前显贵人后遭罪的道理,她在那个破败小镇里就听得耳朵起了茧。

可面对这一刻赵政南久违的失态,她的心底竟也涌出几分心酸,顾影自怜的劲儿自己都觉得矫情。

赵政南缓了好一阵子,才感觉找到了脚的位置,起身要走的瞬间,还是由不得想起学生时代的许希明,尽管再多的天赋,也需要经久不衰的努力。

许希明对着赵政南的背影,想起那些年的爱人。

16岁那年,父亲下岗,全家带着微薄的存款举家搬进一个陌生的小镇。生活的打击彻底撕开了父亲的伪装,酗酒打牌漏出狰狞丑陋的本性。

赢下的钱不会补贴家用,输了就回来摔东西,怒斥她们是丧门星,那时的赵政南时常痛恨自己不能拦住他,只能看着妹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恐惧。

母亲缠绵病榻,妹妹尚且年幼,小小的他还在读书,一家四口住在一个废弃煤场的附近,房子冬天漏风寒冷,夏天漏雨又闷热,春秋是一屋永远扫不干净的炉灰渣,妹妹小小的脸上时常带着冻伤的高原红。

搬去不久,父亲就因为酒后失足冻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同时带走了家里唯一的劳动力。

家里没钱为他操办葬礼,他也不值得纪念。

赵政南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在那个荒无人烟的土丘,抱着懵懂的妹妹,在母亲的一滴滴泪水里,把他连同他的好与坏一并埋葬进那个凛冽的深冬。

寒风呼啸着,刀割一样划过他的脸,麻木得点燃一张又一张黄色的纸,燃尽的纸屑却只在妈妈的身边围绕,山上的风沙迷了眼,赵政南平静地说自己要南下打工。

十六岁的少年不明白妈妈的厉声喝斥,死死地盯住她的眼睛想要从里面读懂什么,但最后只记得她不容置喙地叫他一定读书。

妈妈说:“不能一辈子都困在这个看不见明天的小县城,人穷不能志短。”

看着妈妈头上的根根白发,指尖还有针头刺破的痕迹,那是赵政南生平第一次听她讲起以前她和父亲的故事,笑容里没有一丝苦涩。

好奇怪,她口中的描述跟他记忆里的那个男人完全不一样。妈妈说是变故太多,才给父亲压得喘不过气,从前他们很相爱。看着妈妈满脸幸福,赵政南不再反驳。

那时候他不懂——原来真的有人,可以靠回忆爱一个人,纵容他一辈子。可后来时过境迁,他也成为了母亲一样的践行者。

那天从山上下来,赵政南在教室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向上翻涌,最后定格在指尖,他却手指颤抖着写不出一个字。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他能感觉自己的颤栗,身体却像是老旧的机械,一时间找不到操纵的开关。

冰凉的触感从手腕处传至四肢百骸,耳边像是隔了玻璃罩似的轰鸣声渐渐消散,背后颤抖着的手,一直被攥到下课铃声响起,他来不及道谢,小姑娘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其实已经好多年没有到这个地步了,可是听见她被生活摔在地上还笑着说没事的时候,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砰”得一声碎掉,理智竟也是会过期的特效药,遇见她的时候总是要后知后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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