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第89章 镜花水月 局中局（第1页）

那女人指尖轻点眉心的动作，如同炸开一道无形的惊雷，瞬间撕裂了林阳脑海中最后一丝侥幸。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般，沿着他的脊椎向上攀爬，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你……你是张司令？！”林阳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手中的工布剑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这个认知太过颠覆，太过匪夷所思，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又怎么可能被囚禁在这宝塔之中？

“咯咯咯……”那占据了女人身体的“张司令”再次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声音在男性的阴冷和女性的尖锐之间诡异地切换，仿佛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在同一具躯壳内争夺主导权。“看来，你还不算太笨。燕子李三的徒弟，果然有些见识。”

他——或者说她——缓缓抬起头，那双纯黑的眼眸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牢牢锁定着林阳，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吸扯进去。“不过，你猜对了一部分，却也错得离谱。”

“什么意思？”裴七郎强撑着坐起身，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他死死盯着那个怪异的“张司令”，眼中充满了戒备和惊惧。刚才那一瞬间爆发出的邪恶气息，远超他平生所见任何妖邪之物，让他几乎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我的确是张怀义。”那“张司令”的声音恢复了纯粹的男性低沉，带着一丝怀念和沧桑，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久远的往事。“但这具躯壳……并非我的。准确地说，它曾经是我的妻子，云裳。”

“你的妻子？！”林阳和裴七郎同时惊呼出声，这个信息量实在太大，让他们的大脑processing速度都有些跟不上。一个本该死去多年的军阀头子，竟然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存活”了下来，并且占据了他妻子的身体？这简直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是啊，我的云裳，一个温柔贤淑的女人，却为了我，为了这份‘伟大的事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张司令”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病态的温柔，他缓缓抚摸着自己布满黑色刺青的脸颊，仿佛在触摸着爱人的容颜，那画面诡异而扭曲，令人不寒而栗。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林阳怒吼道，心中的震惊逐渐被愤怒所取代。无论张怀义有着怎样的理由和目的，将自己的妻子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做什么？不，我是在拯救她，也是在拯救我们所有人。”“张司令”的语气变得狂热起来，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永远无法理解我们所追求的伟大目标！这地宫，这偃甲，这所谓的‘十绝青铜杀阵’，都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微不足道的序幕而已！”

他猛地抬起双手，那些原本洞穿云裳琵琶骨的黑色锁链，如同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发出兴奋的颤鸣，在空气中疯狂舞动，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令人耳膜生疼。锁链的末端，竟然各自连接着一块闪烁着幽暗光芒的黑色晶体，那些晶体散发出的邪恶气息，与云裳身上的黑色刺青如出一辙。

“你们以为，这地脉煞气是凭空出现的吗？你们以为，这强大的力量是偃甲本身所拥有的吗？错了！大错特错！”“张司令”的声音如同恶鬼的低语，充满了蛊惑和疯狂。“真正驱动这一切的，是云裳，是她与这地脉深处某种古老存在的连接！是她，以自己的血肉和灵魂为代价，沟通了那沉睡的伟力！”

林阳和裴七郎闻言，只感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杀阵如此诡异强大，为什么负山玄鳌能够拥有那般恐怖的力量。原来，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被残忍献祭的女人！

“你……你简直就是个疯子！”裴七郎怒斥道，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但刚才催动洞虚琉璃镜碎片已经耗尽了他太多的精力，此刻的他虚弱得几乎连站立都困难。

“疯子？哈哈哈……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当我的‘大业’完成之日，我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张司令”毫不在意裴七郎的指责，他的目光再次转向林阳，充满了玩味。“燕子李三的徒弟，你拥有着不同寻常的力量，也拥有着那块龙纹令牌。或许，你也能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吧？”

林阳沉默不语，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龙纹令牌，令牌上传来的温热感此刻似乎也带着一丝异样的躁动。自从进入这地宫以来，这块令牌就一直在隐隐震动，尤其是在靠近那青铜宝塔的时候，震动更是达到了顶峰。现在看来，这令牌所感应到的，或许并非仅仅是地脉的能量波动，而是与云裳身上，或者说是与她所连接的那个“古老存在”有关。

“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林阳沉声问道，他知道，面对这样一个已经彻底疯狂的敌人，任何激烈的言语都毫无意义，只有尽可能地获取信息，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我想做什么？”“张司令”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他夸张地张开双臂，黑色的锁链在他周身飞舞，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我要颠覆这个腐朽的世界，我要建立一个由真正强大的力量主宰的新秩序！那些所谓的正统，所谓的道义，不过是弱者的遮羞布而已！只有掌握了真正的力量，才能摆脱这可悲的命运！”

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狂热的野心。“而云裳，我的妻子，她就是开启这个新时代的钥匙！她将引导我们，走向真正的强大！”

“你这是邪魔外道！”裴七郎怒斥道，“你根本就是在利用无辜之人的性命，满足你个人的野心！”

“无辜？”“张司令”冷笑一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无辜？牺牲是必要的，为了更伟大的目标，一些微小的代价又算得了什么？”他的目光扫过地面上那些破碎的偃甲残骸，语气冰冷而残酷。“就像这些冰冷的铁疙瘩一样，它们的使命就是为了守护我，为了成就我的伟业而存在，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林阳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他终于明白，张怀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军阀，他已经被某种邪恶的力量彻底吞噬，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和暴徒。

“你的‘伟大目标’，注定会以失败告终！”林阳冷冷地说道，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阻止这个疯子继续为祸人间。

“失败？”“张司令”再次发出狂笑，笑声中充满了轻蔑和自信。“就凭你们两个？一个身受重伤的道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所掌握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云裳的身体猛地颤抖起来，那些黑色的锁链如同活蛇般在她周身缠绕，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她脸上的黑色刺青开始如同活物般蠕动，一股更加浓郁的邪恶气息从她体内喷涌而出，几乎凝结成实质，将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黑色。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地底苏醒。周围的青铜墙壁上，那些古老的壁画也开始散发出幽暗的光芒，壁画上的那些狰狞怪兽仿佛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发出无声的咆哮。

“感受一下吧，蝼蚁们，感受一下真正的力量！”“张司令”的声音充满了得意和疯狂。“这是沉睡在地脉深处的古老意志，是足以颠覆一切的伟力！而现在，它将通过云裳的身体，降临于世！”

林阳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压迫感如同巨山般向他碾压而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死死咬着牙，努力保持着清醒，手中的工布剑发出嗡嗡的颤鸣，似乎也在感受着这股恐怖力量的威胁。

“裴先生，还能战斗吗？”林阳低声问道，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是他平生所遇到的最艰难的一战，稍有不慎，他们都将万劫不复。

裴七郎艰难地点了点头，他从怀中摸出几根沾满了鲜血的银针，眼神坚定地说道：“拼死一搏！”

“好！”林阳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真气运转到极致，龙纹令牌上的青绿色光芒也变得越来越盛，仿佛在回应着他心中的战意。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林阳怒吼一声，率先发起了攻击。他身形如电，直扑向那被黑色锁链缠绕的云裳，手中的工布剑带着凌厉的剑气，直指她身上的要害。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张司令”冷笑一声，控制着云裳抬起一只苍白的手，那些黑色的锁链如同灵蛇般呼啸而出，带着令人心悸的破空声，迎向林阳的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