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开口,却被位于自己上首的人悠悠打断:“都说了不在我这儿,蒲公子是不信任朝廷派来的人吗?”
当地富人抵不过朝堂命官。
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蒲羽危不敢再说什么别的话了,他只能咬牙道:“草民愚钝,扰了大人的雅兴,这就出去!”
蒲羽危悻悻离去,偌大的船舱里只剩下景以淮和许今安两人。
安全了。
江风吹进来,许今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景以淮垂眸看着面前的人,许今安现在的模样实在是狼狈至极身上裹着不合身的麻衣不说,原本貌美的脸此刻黑一块白一块的沾着草木灰。景以淮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帮这样一个人,但是面前这个人倔强的样子莫名让他想起了早逝的母妃。
“大人?”许今安从蒲羽危的话语中就能明白这个人的身份的确不一般,她想起刚才对他的承诺,再怎么舍不得,还是将手中的鲍鱼珠递过去。
谁知面前只是淡淡看了珠子一眼,反倒把目光投向她:“你现在有麻烦是不是?”
“是。”
她现在不仅有麻烦,而且这麻烦还是最难缠的东西。
经过今天这个事情,蒲羽危必然会对来往的船只加大搜查,她出逃本就是极其危险的事情,所以她也并不想让别人替她的危险负责。
眼前人地位似乎极高,现在如果能够搭上他的船甚至替他办事的话,什么蒲家想必也不用畏惧一二了。
“我被卖给刚才那人家。”许今安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我不愿,只能逃出来,公子你也看到了,我身上除了这颗珠子以外没什么值钱的了。”
景以淮耐心的听着。
许今安见没有被打断,又继续说,“如果还有什么值钱的,那便是我的命了。”
声音越来越小,许今安当下没有选择,刚才他替自己赶走了蒲羽危,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对这种有身份地位的人来说,如实告知自己的情况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景以淮看着面前的许今安沉思:
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个当地人。
手拿鲍鱼珠,又是渔女,说不定她能够对追查线索有帮助。
景以淮因为不熟悉当地环境的原因吃了许多暗亏,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本地人自然要把握住机会拉拢。
不过……
他得确定这个人是否对他真的有帮助。
“我不要你的鲍鱼珠,也不需要你的命。我可以替你解决麻烦,但是你要替我办件事。”
景以淮朝着许今安的位置渐渐靠近,许今安鼻腔中能够闻到来自面前人身上格外刺鼻的酒味,她心中的大石不断往下坠,风卷起她的发丝,恍若她现如今挣扎的心思。
许今安看见面前人用酒水作笔,在桌案上画了条线,她一下子就明白这是一条水路,并且这条水路是许多人不敢靠近的路。
景以淮递给许今安一个布袋,接着说:
“明日申时,你通过这条水路之后,会有一个珍宝铺,你将这信物交给珍宝铺的人。待你成功完成,我定然会帮你解决所有的麻烦。”
珍宝铺。
许今安不是不知道这个铺子,而是太熟悉这个铺子了,这个铺子名为珍宝铺,实则什么东西都会掺一手,无论是人牙子在珍宝铺寻人口,还是罪犯借铺子夺命抛脏,万种变化都在这个铺子里无法掩去。
许今安望着面前的信物有些犹豫,这个信物应该是他的贴身物品,这种情况之下,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冒这个险。
“若我完不成呢?”
回应许今安的是景以淮微凉的嗓音:
“那我没办法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