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今安的心猛地揪紧。
她下意识地伸手从袖袋中拿出那颗鲍鱼珠递给邹大娘,这是她养母留给她保命的珠子,“这一颗珠子,能帮上忙吗?或许可以换些银两……”
邹大娘怔了一下,她看着鲍鱼珠,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连连摇头,小声说道:“安娘,这东西,现在已经不能转卖出去了啊。”
“为什么?这是我阿娘留给我用来保命的,而且之前这个东西不是价格高昂吗?好多人高价跟阿娘卖,阿娘都不卖的。”许今安心急如焚,声线有些颤抖,“阿娘说,这是留给我的嫁妆啊。”
邹大娘靠近她,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用身体遮住那颗珠子,抬手把那颗珠子往回收,生怕别人看到。
“谁知道是怎了,昨日,我去街上看到有人拿鲍鱼珠去卖,结果被人威胁给打了回来。”邹大娘说。
许今安只觉耳中嗡鸣,脑子瞬间刹住。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快速变现的法子,却也被堵住了。
邹大娘神情凝重,“我后面打听到,这珠子背后牵扯到案子,蒲家那边下令凡事看到有人卖这个珠子的都要挨板子。这不是普通的买卖,现在连码头那些胆大的都不敢碰了,怕把自己搭进去。”
许今安听得手心沁出冷汗,她的指尖僵硬地握住那颗鲍鱼珠,“……那阿娘呢,她身体还能撑住吗?”
邹大娘眼圈微红,声音压低,“你也知道你阿娘的病一直都靠那药吊着,如今你不在,你那叔父又…”说到这,邹大娘叹了口气,“又实在不是个东西,之前把你卖给那家人,那家人见你跑了,又回去把钱要了回来。”
许今安有些愧疚,都是自己拖累了元阿娘,“如果我没有跑的话,阿娘她就不会这样…”
邹大娘一抹眼角,面露不忍,“安娘,没有用的,你在或不在你那没良心的叔父都不会管你阿娘,他嗜赌成性,这些年若不是有你,他可能早就被催债的乱棍打死了。”
许今安有些难受,自己多么没用,连给自己第二次生命的阿娘都没办法护住。
邹大娘见许今安拧紧的眉头,不由得心疼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女子,“是邹大娘没用,本来也去抓了几副药给你阿娘,但是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来了一帮人。”
邹大娘的声音有些哽咽,“那帮人出低价收我们打捞来的海货,我们不肯,谁知道没有一人收,等我们同意卖的时候又被压价。那些海货打捞来如果不及时卖出的话就只能烂在自己手里……”
许今安缓缓抬头,藏在面纱下的眸子泛着一丝隐忍的寒光。这可是阿娘教她糊口的本事阿,现如今却不能救阿娘的命。
邹大娘紧攥着许今安的手,“安娘,我还有些积蓄,还能替你阿娘换来几副汤药。”
许今安连连道谢。
与邹大娘告别后,许今安坐在马车里,目光凝视着袖袋中的鲍鱼珠,心情沉重得难以呼吸。
原本抱着一丝希望,哪怕只能换几两银子,也能为养母买到药维持性命,可事实却宛如铁铸的墙般,将她所有的期望碾作粉碎。
她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却仍旧压不住胸口的酸楚。
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府中门前,许今安拉了拉面纱,掩去那双略显憔悴的眼,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才走了进去。
她告诉自己,在景府里身处寄人篱下之境,绝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脆弱。
景以淮是个复杂的男人,她还看不透,也不敢轻易让自己显得软弱无助。
刚进院子,许今安低着头踱步,神情黯淡,却看到不远处的景以淮。
他站在廊下,侧身正与下人交代事情,眼角余光瞥见许今安走过,步伐缓慢,仿佛肩膀压了千斤重担。
平日里许今安虽沉默寡言,但强韧的气息几乎刻进她骨子里,而此刻的低落,简直像被井水浇熄的火焰,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景以淮眯了眯眼,挥手让身边的下人退下,转身缓步跟了上去。
他没有开口,却不疾不徐地走到离许今安不远的地方。
许今安跟景以淮打了照面,情绪并不高涨的她,还是要将自己的任务完成,“景公子,这是珍宝铺的掌柜让我转交于你,掌柜特意交代只能由你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