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湖滨现双姝（第2页）

有时，酒过愁肠，他甚至也会生出这样的念头：若让他生在那种世家，便是抢个皇位来坐坐，也并非不可能。

可是，那泼天的尊荣富贵，终究只能寄望于儿孙了。

他虽只能给曾家草草立个门楣，也是万中无一的人杰了。就连那卢家小姐，不也听了故事便对他青眼相加？

想到此，他不由转怒为喜，心道，那小女子虽天真，却也有几分眼光。

好在，他两个儿子都还成器，老大勇武，老二敦敏，曾家日后也是大有希望的。

想到此处，不由又踌躇满志起来，如今好歹也是升了，接下来定要结两门好亲才是。老大自不用提，只是老二那孩子……别的不让人操心，偏在亲事上有点牛心牛性。那刚刚高涨起来的心气，不免又有点颓了下去。

这一热一冷下来，他忽而琢磨过味儿来了，心中叫道，差点让高升这老混货给算计了！

他冷笑一声，斥道：“别打量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好主意！

不过是为你儿子吃醉酒把人打坏了的事。你见那周冶不好摆弄，就动了歪心思，来给你老爷我上眼药了？”

高升忙赔笑道：“小的哪敢！不过是替老爷不平，绝无私心！小的忠心，那是天地可鉴哪！”

曾怀义也不跟他掰扯：“我告诉你，你用不着在这儿挑事！你家里的事，待我这几日忙过了，自会照管。

但你方才那些话，以后万不可再说了。让人听了去，只当是我的意思，平白替我多结一桩怨。

以后少在我面前耍这些心眼子，看我饶不饶你！”

高升既得了这话，喜不自胜，再无多话。

说话间就到了家，门房说，有个樊老爷的帖子到了。曾怀义一看，邀他第二日夜饮游湖。

他早料到必有这一遭，但奇怪的是，樊仲荣包下了湖上所有游船，还一日不许湖上渔船、私人船只往来。

就算是卢大人本人游湖，也不一定这么排场吧，这小姐的人未免太过骄横，也不知那樊仲荣打的什么主意。

***

熹园内，孟珂拉着梁夫人问了许多故事，问她当年如何远走投亲，为何卖出故宅，投亲之后生活等等。

梁夫人几番要走，都被她强留了，心中好生奇怪，这卢小姐如何像街头婆娘一般，爱打听私隐，好听人秘事。

那孟珂也有几分小聪明，当即看出来了。

只听她嗔笑道：“呀，瞧我！交浅言深，不知分寸了。”

说着，又心疼起梁夫人道：“姐姐当年之事，是为不幸。但时过境迁，姐姐莫过于伤怀，伤了身。像姐姐这般福大命大，日后定有大造化，后福可深着呢。

别的不说，就说那位霍家小姐，同遭劫难却落个尸首都不见，坟头也没一个，这么多年想是连香火也没受过一分。

对了，曾大人说，梁家出事就在这个时节。姐姐又在此徘徊，想是祭日就在这几日了。

也不知是哪天？我既住了这园子，合该给前人敬些香火，也不枉这宅院的前后相继之缘。”

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低声道：“正是……今夜。”

孟珂一拍手：“呀！难怪姐姐今日在此！我实不该强留姐姐。只怪人生地不熟，连个说话的人也没，看见姐姐这么个天仙似的人儿，喜欢得不得了，又莫名亲近，便才任性了一回。妹妹在此赔罪了！”

“虽是初次相见，但我看妹妹也……极亲热，”梁夫人犹疑地道，“仿佛还有几分面善，倒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一直没吭声的回雪突然插了嘴：“都说啊，这美人都有几分相似。只因要合举世之人的眼，才算美人。不像那丑人，丑得是各不相同，真真是各有各的伤眼之处！”

一席话说得周围婆子丫鬟都笑了，都道，好生伶牙俐齿的姑娘。

“瞧我这丫头，嘴巴虽皮，话却有几分道理。”孟珂又是笑，又是嗔怪道。

梁夫人性子柔顺，人又贞静，只跟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