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门外的官兵扛着水桶冲了进来,雯芳才从茫然中脱离,心绪奇异地安定下来。
她用力闭了闭眼。
首先,进去的是杜成风,他第一次都没死,这次肯定也不会死。
其次,她冷静下来才发现,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不合理。
目光一转,雯芳忽然看见了那几个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护卫,她扯过护卫长宋方的衣领,低声问:“小姐故意的?”
宋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雯芳终于松了口气。
在冲进房间的瞬间,杜成风就听见了房顶传来的异响。他险而又险躲过砸下的房梁,心急如焚地扫视一圈,却没能看见陶珑。
……人不在屋里?但雯芳不会不清楚,她演不出如此出神入化的慌张劲儿。
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杜成风立刻察觉到屋里的种种陈设眼熟得过分,唯有一处不同。
他用湿透了的衣袖掩住口鼻,推开那个“多余”的博古架——
果不其然,地面有一道暗门。
杜成风毫不犹豫走进去,只是才下了几个台阶,暗门就自己重新关上,浓烟没能飘进来多少。
不远处,墙上挂着盏琉璃灯,烛光忽明忽暗,勉强能将这一条窄窄的路照亮。
有些好笑地捏了捏自己湿透的衣服,想到大概是自己白操心了一场,杜成风轻叹一声,既不能原路返回,只好继续往前走。
这条暗道显然不是新建的,砖石上面多有灰尘,大概也很久无人到访。也不知此处究竟通向何方,一条路修得七扭八弯,从进来起,他约莫已经走过了四五个拐角。
面对未知,杜成风下意识放轻脚步与呼吸,如果不细听,大约根本察觉不到此地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又绕过一个拐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间颇具规模的四方形密室,床榻书案桌椅等等一应俱全,和暗道一样,俱是由砖石垒砌而成。杜成风眼神好,还瞧见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挂了盏琉璃灯,但这些灯并没有全部点燃,只有房间另一头亮了两盏。
摇曳烛影里还站着个人,一袭素衣,发髻也未曾挽起,乌发披散在肩上,正面壁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都说灯下看人要平添几分姿色,但此情此景,美人说不上,幽魂倒是够格。
至此,杜成风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他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开始思索自己要怎么出去。
冲进来救人已经是贸然之举,既然已经确定陶珑无事,那他就不必打草惊蛇——
喀拉。
陶珑不知碰翻了什么东西,回身要捡,却正和隐于黑暗中的人打了个照面。
她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盯着那道影子。
什么人?为什么能来到这里?又打算做什么?
她摸向背后武器架上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