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员轻飘飘地扫了刘知县一眼。
刘知县会意,立马放下茶碗,端正道:“按律处置。”
陶珑大吃一惊,“可陛下不是都放宽了——”
“国有国法,陶东家。”林员打断了她的话,“律法怎么规定,咱们就得怎么办。”
目标还真的不只是讹钱。
陶珑垂下眼,把玩着腕上玉镯。
她不再说话,只静静等待几个太监看完账本。约莫过了两刻钟,翻看账本的太监陆续起身,凑到林员身边耳语,林员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等到最后一个小太监汇报完,林员皮笑肉不笑地冲陶珑一拱手,"没想到啊没想到,陶东家竟是如此遵纪守法的人,每月都准时纳税,还时不时要多缴纳税银。"
陶珑无辜道:“这不是每一位大齐商人都该做的吗?何况我父兄远在玉门镇守边关,我多交一点钱,也是希望他们在那里能吃好穿好,不至于挨饿受冻。”
林员:……
这怕不是在拿陶家的背景敲打他。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道:“既然如此,我们只能采用些强硬手段,搜查您的府邸了。”
陶珑反问:“那搜到什么东西,算是能定我的罪呢?”
林员直觉她在套话,没正面回答,敷衍道:“等搜出来了,您不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陶珑笑笑,不再多言,恭恭敬敬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刘睢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动,被林员眼风扫过,才向陶珑陪着小心,带着屋外一帮官兵往后走。
只是,才出去没几步,他就又停下,转头问:“陶东家,您不来看看?我们一群糙老爷们儿,进您闺房……这不太好吧?”
“这样?”陶珑看向林员,“林大人,那我能去吗?”
她端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叫人好不怜惜。只可惜,这屋里没人吃她这套。
林员皮笑肉不笑地问:“刘知县,抄家的时候也没见有人不进小姐闺房吧?”
刘睢欲言又止,见陶珑没有反驳,鬼鬼祟祟地走了。
看着不像来搜家,像是来做贼的。
前厅里就只剩下林员和陶珑两边的人。
陶珑接过雯芳递来的折扇,给自己扇着小风,问:“金公公如何了?若是因为我而牵连到他,也是怪不好意思的。”
林员看到她扇面上“不争”那两个大字时,面皮微微抽搐,但很快收敛好表情,笑道:“您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可惜啊,金彩已经回宫了,还不知道老祖宗怎么收拾他呢。”
“但若是他没犯错呢?”陶珑掩面轻笑,“那回宫岂不是还要再升他一升?”
林员唇角的笑渐渐落下去,眼里的凉薄转换成审视,“您很有把握?”
“不敢当。”
折扇在掌中转了好几圈,这是陶珑从前和昆曲班子的名角儿学的手艺,很适合无聊时打发时间。
她如此油盐不进的模样,让林员多了几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