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她与梁椟过去的情分都是真的,梁椟这次出现后一直在明里暗里帮助自己,也是真的。
可她一次次试探,一次次询问,一次次想要梁椟给自己透露一些消息——哪怕只有一点也好,不要将她排除在外——全都没能得到回应。
于是,仅剩的怀念全都融进了当年不曾消解的恨。
可这种恨又毫无根据,像是小孩在奔跑时摔了一跤,反而去怪父母为什么没有好好扶住自己。
陶珑闭了闭眼。
她心里很清楚,梁椟自始至终,其实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阴差阳错之下,一切错误又好像因他而起。
她的恨本就没有半点道理。
或许,该放下的,从来都是自己。
陶珑轻轻吐出一口气,把玩着手上的玉镯,轻描淡写道:“我不是说了?只要一个答案,仅此而已。”
“……你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是不是。”
梁椟突然开口,分明是提问,却用了十分笃定的语气。
“是。”陶珑点点头。
承认得如此痛快,梁椟反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沉默半晌,他才问:“你是故意进这趟浑水的?”
陶珑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猜?”
她这副无关痛痒的模样叫梁椟有些火大,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和陆家有关的事,一旦牵扯进去,就是——”
陶珑懒得听他把那一通大道理翻来覆去地念,干脆直接打断他的起手,不耐烦地抛出几个字,“所以呢?”
梁椟立刻哑火,一口气堵在胸膛中不上不下,舌头发苦,眼睛发酸,竟有些无措。
是,他如今有什么资格去指责陶珑?
可以和陶珑恩爱两不疑的身份已经是个死人,他如今顶着的,是一张陌生人的皮。
“走吧。”陶珑不再纠结这些,转身往暗道出口走去,“之前逗你的,这一头开在我的院子里,碰不上任何人。”
等到她走进暗道,梁椟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上。
“出去之后,劳烦你先回我那里,给雯芳报个信儿。”
这头的暗道里也亮着灯,看起来不是才点的。孙家财大气粗,想来是直接把长明灯挂在这里了。
沉默走在陶珑的身后,梁椟感觉眼前的那道影子飘忽不定,像是随时都会在下一个转弯处消失,彻底离开自己。
陶珑问:“有别人看到你来吗?”
梁椟:“……你府里其他人。”
“那没事儿。”陶珑的声音也忽远忽近的,隔了层纱似的飘进梁椟耳朵里,“之后的事你不必管,我会处理。”
“所以,这次你连雯芳也没告诉?”
梁椟加快脚步,想要跟上前面的影子。可不知为何,他们中间好像永远都隔着一段距离,无论怎么努力都越不过去。
陶珑:“雯芳那丫头,什么心思全写在脸上,给她说不就等于告诉全天下?不过这会儿,她应该也反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