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夜对着空气致歉,伸出手掌撩开她凌乱的头发覆在她额头,停顿了一会儿才收回手。
并没有发热,多半是这几日紧绷着又因伏清风一事触景生情,如今放松下来才一时不察陷入了梦魇。
顾长夜有些踌躇他觉得该叫醒裴今遥却又怕此举僭越了,思忖之下还是决定当作不知道为好。他抬头环顾屋内,发现门窗紧闭有些逼仄,欲掐灭烛火的手一顿改去推窗。
夜间清风习习,风从窗罅隙吹拂进屋子,吹动了裴今遥床前的轻纱帷幔,似乎将屋外的花香也送入了屋内。
顾长夜这才折返回去熄蜡烛。
不承想裴今遥恰好浑身冷汗地惊醒!
她一扭头看见个身影在自己床榻边上就是一惊,枕头都捏在手上了才看清那身影是顾长夜,顿时缓了口气。
“我说你这大晚上做贼般的行迹能不能改改?”
她自然知道是不可能的,也不是真的想让顾长夜改,只是被吓到了故意胡搅蛮缠地损他两句。
顾长夜也没解释就让她当作自己是刚“做贼”回来。
“怕是改不了了,这可怎么办呢夫君。”
裴今遥察觉到他此刻心情不错,还跟自己一唱一和的,不由谈兴大发问起了困扰她很久的一件事。
“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你杀了工部侍郎岳大人是为何?莫非真的是因为去岁洪患赈灾他中饱私囊之事?”
“你已经讲了。”顾长夜犀利指出,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这只是其一。”
凡是官员很难有不贪污受贿的,就连律法都标明超过多少范围是如何处罚,严重者又是如何处罚。
但工部侍郎的这位岳大人可不单单只是这样。
“我没有杀岳大人。”
顾长夜的话如平地惊雷,惊得裴今遥心头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莫非……
“应该说我杀得并非真正的岳大人。”
果不其然,他这句话印证了裴今遥的猜测。
“竟也是顶替之人?”堂堂工部侍郎都能被人顶替,这朝堂上下莫不是已成了个筛子吧?
嗯……不过她相信谁人都可能被顶替,但他们大理寺的方大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绝对。
顾长夜可不知她思绪已经飘远了,下一句话又把她给拉了回来。
“工部侍郎五年前跟随阳大人北上治水,再回来时面容受损他自称是感染时疫所致,这确有此事没人发觉不对,直到后来我发现后才将他杀了。”他一句话就带过了自己的事。
裴今遥也能理解,锦衣卫总有些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探查之法。她怀疑这位顶替岳大人的人多半也能跟“明堂”扯上关系,这“明堂”还真如蝗虫一般,如影随形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那卫晖身上的那张纸是不是你放的?”今夜机会难得她恨不得一下子问十个问题。
果然做得太明显了吗?
顾长夜迟疑着终究还是点头承认了,“我只是想让你尽快注意到这几桩案子是有联系的。”
他说完忍不住用余光瞥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古怪便又开口,“不过是我多此一举了,即使我没有放那张纸你也会发现,宁安府衙的人比我想的要聪明。”
不是裴今遥自夸,自她带着宁安府衙的人破了赵樾一案后林奕暄和左阳就像开了窍,遇事不决多想多看多问多听,办事比以往靠谱多了。
裴今遥脸色古怪是古怪在,她压根没注意顾长夜是什么时候把她的东西顺走的,顺得还恰好是她以顾长夜为灵感作的一首诗……
解了一个疑点,裴今遥还有其他的。
“那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