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咕噜咕噜（第1页）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色，又渐渐被暮色吞噬。

公寓里，晚餐的香气余韵未消。白瓷碗里，最后几粒米饭被白槿用勺子刮得干干净净，他甚至还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沾在唇边的酱汁，那副专注又满足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刚刚享用完顶级猫罐头的小猫。

许诺端着空碗，看着对面吃得一脸幸福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

【瞧他这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他喂了什么山珍海味呢。明明只是普通的家常菜啊！而且，用人类的餐具吃饭的姿势倒是越来越标准了，可这舔嘴角的习惯……怎么看怎么像只没擦干净嘴的猫啊！我这到底是养了个儿子，还是养了个能变成人的大型猫科祖宗？】

晚饭后，许诺习惯性地窝进客厅的单人沙发里，这是她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窗外的夜色渐浓，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在墙壁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她拿起数位板，准备继续前几天被意外打断的稿子，或者，只是漫无目的地刷刷社交平台，看看那些与她无关的热闹。

白槿在许诺收拾完碗筷后，也亦步亦趋地跟进了客厅。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对房间里的某个小物件展开“探索”，而是径直走到许诺的沙发旁。

他先是歪着头，用那双在灯下显得格外清透的翠绿眼眸看了看许诺，又看了看沙发上许诺身旁那片不大的空隙。

【他……他想干嘛？这沙发是单人的啊！虽然我瘦，但也塞不下第二个成年男性（哪怕他心理年龄可能只有三岁）啊！他不会是想……挤上来吧？！救命！这发展是不是太快了点？！】

许诺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握着数位笔的手指也微微蜷缩。她眼睁睁地看着白槿，这个身高超过她大半个头的少年，以一种极其自然、极其流畅，并且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优雅与柔软的姿态，在她脚边的地毯上蜷缩了下来。

他先是像猫一样，用前爪——不，是双手——在柔软的长绒地毯上踩了踩，似乎在确认这里的舒适度。然后，他侧过身，将脑袋轻轻地、试探性地，枕在了许诺垂在沙发边缘的小腿上。

许诺：“！！！！”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得像块石头，大脑一片空白，数位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啊！他枕上来了！他居然枕上来了！我的腿！我的腿现在是一只猫（人）的枕头了！这这这……这算什么？！占便宜吗？！可是他那表情……单纯得像一只只是想找个暖和地方揣手手的流浪小猫啊！我我我……我该怎么办？！推开他？他会不会用那种受伤小动物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发出委屈的呜咽声？不行不行，我受不了那个！可是不推开……这姿势也太暧昧了吧？！而且……他头发好软……蹭得我腿好痒……】

许诺的心脏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剧烈地跳动着，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温、变红，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柔软的发丝拂过她小腿皮肤时那细密的、带着痒意的触感，以及他脑袋枕在她腿上那温热而真实的重量。

这种突如其来的、近乎亲昵的肢体接触，让她因为社恐而常年紧绷的神经瞬间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同时也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她皮肤饥渴症那扇尘封已久的闸门。

矛盾的情绪在她心中激烈交战。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推开他，维持安全距离。但身体深处那股对温暖触碰的渴望，却像藤蔓一般缠绕上来，让她生不出一丝力气。

白槿似乎对许诺内心的惊涛骇浪一无所知。他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脑袋在许诺腿上蹭了蹭，调整到一个更贴合的角度，然后满足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白金色睫毛在灯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

他似乎……睡着了？就这么……枕着她的腿……睡着了？！

许诺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以及少年那张在睡梦中显得格外宁静美好的侧脸，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

这幅画面，美好得像一幅精心构图的治愈系插画，却又荒诞得让她想立刻原地消失。

【他心也太大了吧？！就这么随随便便枕着一个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陌生人类（虽然是我把他捡回家的）的腿睡着了？！他对我就这么放心吗？！还是说……猫的本能就是这么黏人？不对不对，他现在是人！人不能这么随便！而且……他睡着的样子……睫毛好长……皮肤好白……咳咳！许诺你清醒一点！你在想什么危险的东西？！】

就在许诺内心的小剧场已经上演到第三幕高潮的时候，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独特节奏的震动，从少年枕着她腿的脑袋处，透过薄薄的家居裤布料，传递到了她的皮肤上。

那震动很轻柔，很有规律，伴随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像是某种低频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