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间房——
“空的。”沈出莹盯着空荡荡的床榻,眉头紧锁。
裴晟翻动名册,指尖停在最后一页:“少了一个,杜和青。”
沈出莹靠在栏杆上,回忆了一下昨晚上的情况,说:“怀孕的丈夫,趴在背上的妻子,这两个人没有进名册。因为男人给了掌柜的一块金子,掌柜的二话不说让人进去了,想来也不会记录在案。”
裴晟抬头:“你觉得这对夫妻在这里作一个什么身份?”
沈出莹思忖道:“父母?”
青鸾司的人来的比想象中稍慢。
杜蒙说掌柜的虽气喘吁吁去报案,可是问话的文书都换了三四个,那掌柜的什么都不说,只缩在角落里一个劲念叨:“不行不行不行。”
衙役们交换了个眼神,以为是碰见失心疯的了,也不想再管。还是阿启说认识这个店家,以前让阿启借宿过一晚上,这才找到了地方。
只是不曾想,少卿大人也在这里。
甫一开门,少卿大人递给一差役玄铁令牌,道:“找金吾卫,全天全城宵禁。”
那差役接过令牌,知道事情不妙,驾马急哄哄冲了过去。
众人皆疑。
裴晟目光扫过众人,简单介绍了一下死者的情形,夜里发生的事情,案件的疑点和一定要注意的忌讳。
“第一,我们怀疑那男人肚子里的东西是会寄生的,他应当在生育。那些生育出来的东西会依附在人的身体里,剥夺意识,侵占领地。”
“第二,被寄生应是有一定条件的,妖物会化作你所熟悉的人,问你,可不可以到你屋里去。”
“第三,这客栈里的其他人都已经被寄生了,但是闻不见妖气,诸位暂时不要也不能动手。”
青鸾司的差役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人低声道:“闻所未闻,实在诡异。”
杜蒙越听越觉得渗人,余光不自觉斜向屋内缝隙。
那里两具尸体静静地躺着,腹部诡异的绛紫色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混着铁锈的味道。
他定睛一看。
“舅舅!舅妈?”
杜蒙的嗓音陡然拔高,整个人像被雷劈中般狠狠一颤。他往前冲了两步,又在门槛处硬生生刹住脚,手指扒着门框。
沈出莹一愣:“你家亲戚?”
杜蒙的声音哽住,眼眶发红,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衣摆:“上个月的时候,裴大人准了我的假。我阿母生病,身体不太好,我就回家了一趟,给家中老母接回长安。当时在家里替我照顾老母的就是舅舅舅妈,我买了东西去看望他们,他们明明身体爽朗,精神也好……”
说着说着,他恍惚间又看见那日的场景。舅舅在院子里劈柴,见他来了,笑出一脸褶子:“哟,小蒙回来啦?家里有本事的回来了!哈哈哈!”
杜蒙脸一阵烧得慌。
“小蒙,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舅妈端着刚腌好的梅子从灶房出来,围裙上还沾着糖霜,闻言瞪了丈夫一眼:“少说孩子几句!我腌了点酸甜梅子,给你装些待到长安去。你到地方了不要小气,跟人家都分点,处好关系。”
杜蒙跟着舅妈往地窖走,路上忍不住问道:“舅妈,我在回村的路人听人说了,你们家有喜了……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