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裴晟正懒洋洋地倚在出口处的石壁上,衣袍上溅了几点新鲜的血迹。他脚边倒着另一个东瀛人的尸体,喉间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显然是被极薄的线一击毙命。
而此刻,裴晟手里正捏着那封密信,修长的手指已经挑开了封口,似乎正打算拆开。
见沈出莹过来,裴晟手腕一转,将那密信递了过来:“送你了。”
密信已被挑破,信笺微微掀起一角。
“这东西归我了?”她冷声确认。
裴晟点头,神色难得认真:“归你。”
沈出莹指尖一勾,信笺无风自动地悬浮在她掌心。她眸中金光微闪,低念一句:“焚。”
一簇赤红火焰凭空爆燃,火舌瞬间将信纸吞没。眨眼间便将密信烧得连灰都不剩,连半点残渣都未飘落。
“呀,怎么烧了?”裴晟一脸可惜模样。
沈出莹抬眸,指尖还残留着真火的余温:“黑市卖这种上道的消息,难道就只备一份?谁信这种鬼话,谁就是蠢。今日我卖三千两,明日我就能卖五千两,再留一份自己抢去。”
“而且,这不是线索,这是饵。大人是钓鱼翁,钓的是那两条东瀛鱼,还多拿了把砍刀,我就是那把刀。”
裴晟不可置否。
“大人带我看了一场戏,下属觉得精彩无比。”话是这么说,沈出莹脸上一点光彩也没有。
任谁被当作棋子摆弄,都不会痛快。
裴晟看了她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块玄铁令牌,随手抛给她。
沈出莹下意识接住,垂眸一看,是裴晟的令牌,持此物者如见裴晟亲临。
“去找醉仙楼老鸨,把东西拿回来,之后任你处置。”
沈出莹手中长刀一轻,裴晟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修长有力的手指正搭在她的刀背上,替她缓缓握刀。
沈出莹抬眸,目光如刀,在裴晟脸上刮过一遭。随即,便离开了。
她找到老鸨,递交了令牌,老鸨见了令牌,脸色微变。随即堆起满脸谄笑,让她稍候。
信纸里写的确实是一处地址,沈出莹上下扫了几眼,纸张就在手中自燃了起来,不留灰烬。
暮色渐沉。再过一刻,金吾卫就该提着武器巡街了。沈出莹站在醉仙楼檐角下,看着裴晟慢条斯理地揉着太阳穴。衣袍被晚风吹得翻飞,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不回去了。”裴晟倚着柱子,连眼皮都懒得抬,“本官头疼。”
沈出莹冷笑:“大人方才在密道里杀人时,倒不见半点不适。”
“此一时彼一时。”裴晟轻叹一声,好像多委屈似的,“醉仙楼太吵,你找个清净的客栈。”
沈出莹盯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看了片刻,伸手扣住他脉门,指下脉象平稳有力,哪有什么病态。
裴晟反手握住她手腕,借着她的力道直起身。再把半个身子的力道压到她身上,沈出莹右肩一沉,险些没站稳。
“找客栈。”他低声说。
沈出莹真想直接松手,把这狗官扔在原地。可裴晟身形晃了晃,竟真像是站不稳一般,脚步虚浮,连呼吸都带着几分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