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殿下。”加德纳故意做出一副惊诧的样子,“这可不是草率的指控。叛军中有人招供,匪首怀亚特在起事前给您写过一封信。”
伊丽莎白做出更加生气的样子,“我根本不知道这种事!原来这就是你们把我关在这里的原因!那么,这封信写的什么样呢?”
加德纳的目光闪动,“殿下的聪慧人人皆知,想必是早已烧毁信件。枢密院会继续审问怀亚特和他的同党,问出更多细节。”
他快速板起了脸,“我要奉劝殿下,还是尽快诚实交代为好。看看窗外,绿塔下方的断头台,也斩首过无比尊贵的人物。”
伊丽莎白向窗外望去,如茵的绿草地上有一块空地非常扎眼,赫然树立着可怖的行刑场。从上个月开始,这里每天都要斩下新的头颅。
看到伊丽莎白神色微微黯淡,加德纳哂笑起来,“对于那些诚实的犯人,女王陛下准许斩首或是绞刑;而那些特别顽固的人,就要承受车裂或是火刑的痛苦啦。”他语气随意地说着可怕的字眼,试图击破伊丽莎白心理的防线。
可是无论他怎么变换角度,伊丽莎白一概回答不知道。
见到审问陷入僵局,佩吉男爵适时地开口,“勋爵们,看来公主殿下也像我们一样,还在努力寻找真相。我想我们还是从叛徒那边了解更多情况吧。”
就这样,第一次审问结束了。
晚上,伊丽莎白洗漱过后回到卧室,感到心神不宁,于是挪开那块石砖,轻声呼唤,“罗伯特!罗伯特!”
很快,另一个房间的石砖也挪开了,罗伯特的面孔出现在另一侧。
“晚上好,殿下。”他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微卷的黑发经过了打理,下巴的胡茬也被剃去了。
“晚上好,罗伯特。”伊丽莎白本来有很多话想说,此时又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空气静默了一秒,罗伯特似乎想起了什么,“殿下,枢密院的人什么时候来见你?”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我已经见过他们啦。”
“噢,他们真迅速。”罗伯特皱眉想了想,“看来,他们不能把你在这里关押太久。”
伊丽莎白点点头,“的确,他们没有证据。”
她回想起来,玛丽在一听到她可能参与谋反的口供以后,就决定先下手为强,派人强行押送自己,一到伦敦附近就转而坐小船走水路,其实是在掩人耳目。
罗伯特又问,“怎么样,是不是问了你与怀亚特的关系?”
伊丽莎白说,“没错,当然我不能承认。但我烦恼的是,他们都是天主教徒,说不定要往我头上栽赃呢。”
“也不全是这样的人。”罗伯特摇了摇头,“像佩吉男爵,父亲之前说他很务实,现在也在枢密院里。还有典狱长白丁菲德,是个正派人,就事论事。”
伊丽莎白长叹一声,“我今天也见到他们了。真遗憾,中立的人物都很难得,更不要说我们的朋友了。”
“不要紧,英格兰有很多人支持你,只是不在伦敦的中心而已。一旦他们知道你的情况,一定会帮忙的。”
“希望如此吧。”伊丽莎白稍稍宽慰了些,“那你呢?你和你的哥哥们打算怎么办?”
“我的母亲和妹夫都在到处活动,找人游说。之前有一段时间允许我们通信,他们说——”罗伯特压低了声音,“已经派人去了西班牙。”
“西班牙?”伊丽莎白怔了征,“是去西班牙宫廷找人帮忙吗?我知道,西班牙大使受到玛丽信赖,但你们要如何说动西班牙人呢。”
“我家与他们没有结仇。家里的钱财,都可以送出去。”
伊丽莎白思索了一会儿,“这的确是正确的人。”达德利家族是简·格雷与玛丽斗争中的失败者,是玛丽的敌人。然而,在新的玛丽与伊丽莎白的斗争中,之前的敌人又成了玛丽可以拉拢的对象。
“真好,罗伯特。至少,希望你可以成功出去。”伊丽莎白说着,眼神却游移开来。
罗伯特似乎听出了她话语里的苦涩,“你也会出去的,我们都会出去的。之前也有过一次类似的可怕事件,你不也成功地度过了吗?”
伊丽莎白沉默不语。罗伯特不知道,那次事件虽然过去了,却留下了永远的伤痕。可是,带着伤痕活着,也比死去要好。想到这里,伊丽莎白点点头,“是的,上帝还没有抛弃我们。我们总有一天,都可以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