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丞礼的残疾对于谢家来说称得上灾难,谢家父母恩爱,谢丞礼也优秀。不到而立之年的孩子突然残疾,这种意外任谁都很难接受。谢母在谢丞礼伤后更是一度焦虑抑郁,谢父更是一夜白了头发。直到谢丞礼状态渐渐恢复反过头安慰谢母,谢母的情绪状态才渐渐和缓。
谢丞礼“嗯”了一声:“她喜欢尔尔。”
“你呢?”谢父温和地看着他,“你高兴吗?”
谢丞礼没立刻回答,只轻轻将手落在腿上,缓了缓才开口:“我不知道。”
谢父闻言叹息一声,没有说太多,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男人要有担当,要负责任。不清不楚地,这样对另一个人很不公平。”
过了一会儿,谢母喊道:“丞礼,帮我把客厅灯调一下,太亮了,晃到眼睛。”
“好。”他应了一声,熟练地转动推圈前去调节光感模式。
温尔也跟着站起来,顺手接过了茶盏和小盘子,帮着谢母归拢桌面。一连串细微的动作默契得像多年的母女。
当天色彻底暗下来,温家兄妹起身告辞时,谢母特意多打包了些甜汤让他们带走。
温辞弯腰提袋时打趣:“阿姨,您这样我和哥以后可天天都来蹭饭了。”
谢母笑地不见眼,只说了一句:“那阿姨真是阿弥陀佛了,你和小辞在家吃饭也热闹,哪像丞礼,像从冷藏室拿出来的冰坨子。跟他说话他也是嗯嗯啊啊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落在温尔身上,带着柔和又克制的慈爱。
玄关处,谢丞礼将两人送到门口。温辞识趣地先上车,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夜风凉,呼出的气都是白雾。
温尔站在门边,回头看着他说:“今天的汤,很好喝。”
谢丞礼看着她点了点头:“我妈知道你来,亲自做的。”
“我知道。”温尔轻轻勾了勾嘴角,然后低头扯了扯围巾,“你送我的项链,我很喜欢。”
他“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下,声音低下来:“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嗯?”
“那颗石头……是我刚受伤没多久的时候,在瑞士订的。”他看着她,“当时我每天都觉得撑不下去了,但看到那颗石头的颜色,心里会稍微舒服一点。”
温尔怔住。
“我那时候想,送给你的话,你戴上应该会很漂亮。”
他垂下眼,语气柔缓地像轻音乐:“现在真的戴上了,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
温尔没说话,向前一步,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口,语气低软:“谢丞礼,我现在有点想抱你。”
谢丞礼一震,诧异地抬头看她。
她没再说第二句,也没等他的反应,只是轻轻向前,在他面前蹲下来,头顶抵着他膝侧,一只手握住了他放在腿上的手:“但外面太冷啦,你快回去吧。”
他的指节动了动,像克制地想要收回来,但被她牢牢包住。
温尔安静地靠着他,用一个微小的动作,把所有的想说的话,都藏进了新年的第一个夜。
良久,谢丞礼缓缓抬起一只手,落在她头顶。
动作很慢,也很轻,却实实在在地落了下来。
像是他也终于承认,他想留下她。
——
谢丞礼回到房间后,打开书房抽屉,重新看了那封邮件的最新回复。他已经与德方团队敲定一月的视频沟通时间,并完成了预筛试验材料的准备。
他对着那封确认函看了很久,缓缓呼出一口气。
在这段无声拉锯的时光里,他似乎终于能说一句:
“我也有在努力,靠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