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慢慢支起身体,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撑着轮椅坐垫,臂膀用力,艰难地挪动身体。
床的高度比轮椅低,床垫也软,他需要调整两次,才能平稳地转移到床沿坐好。
整个过程花了近一分钟,额角渗出细汗。
温尔咬着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连呼吸都放轻,生怕自己有什么动作干扰到他。
谢丞礼坐定后,调整了一下腿部的姿势,让双腿自然垂在床沿边缘。
裤脚被蹭起一小段,露出的一小截小腿细得吓人,皮肤下骨骼的形状几乎一眼可见。
温尔鼻尖一酸,忍住了冲动,慢慢爬上床,掀开被子,钻进他身边。
她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手搭在他腰侧。
动作轻轻的,像是撒娇。谢丞礼僵了一下,低头看她。
她闭着眼睛,脸颊贴着他肩膀,嘴角弯弯的,像是很满意现在的姿势。
谢丞礼抬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落在她背上。
他没抱紧,只是像昨晚那样,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
节奏缓慢,像是哄小孩,又像是哄自己。
夜很安静。
温尔靠着谢丞礼,呼吸慢慢绵长下来,整个人像是化进了他怀里。手还搭在他腰上,指尖时不时轻轻动一动,像是怕他走,似乎是为了在确认他还在。
谢丞礼低头,看着她微动的手指,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被这样毫无防备地靠近。更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在他已经是重残之躯时候,不嫌弃他,不害怕他,只是这么自然地靠过来,然后抱住他。
他轻拍她后背,手掌下传来她细小而温热的呼吸。
温尔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你拍慢点……不然我醒着舍不得睡。”谢丞礼听到这句,手顿了顿,低低笑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他收缓了拍打的力度,改成轻轻的上下抚摸。像是在揉小狗的脑袋,一下一下地胡噜毛儿。
温尔贴着他,终于彻底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t
谢丞礼微微动了动手臂,想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肩膀已经开始僵硬,腰背也隐隐酸麻,但他没有推开她。
他低头,看着怀里睡得安心的小姑娘。霎时,他忽然觉得不管未来路有多难走,不管手术结果如何。
他都想要和她在一起。他想要每个晚上闭眼前,每个早上睁眼后,都可以看到她的模样。
次日一早。
温尔睁开眼,发现自己还靠在谢丞礼肩膀上,手还搭在他腰上,身上被他半盖着毛毯。
她动了动,想要起身。
谢丞礼低头,哑声开口:“再睡会儿。”
温尔软软地应了一声,又重新靠回去。窝在他的怀里,心里软得像融化的棉花糖,黏糊糊,甜滋滋。她闭着眼,声音轻得像风吹过耳边:
“谢丞礼,等我病好了。”
“我想真正地……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