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弘范低声:“可再这么用人,朝廷那边迟早下口水。”
“说你用民勇顶兵役,乱军制。”
“你打的,是正战。”
朱樉嗓子哑得厉害,但还是一句句说清楚了:
“北平没乱。”
“乱的是那些躲在后面抖手说话的。”
“这不是乱军。”
“是穷人自救。”
“朝廷要管,让他们亲自来北平,看看谁愿意吃灰喝粥,穿半截甲给他们打仗。”
“不来——就让他们闭嘴。”
傍晚。
牛成主动留下,帮火铳后轴除锈。
他耳朵听不清,干活全靠看人手势。
但干得仔细。
张伟路过时,他还蹲在那边,一边擦一边比划,像是在说:“这轮能救。”
张伟站了会儿,转身回去,把牛成名字后面那行“车夫”划了。
改成了:
【火铳后辅,东线一号】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朱樉就被咳醒。
陈德给他递水,他没喝,只抬手摸过案上的一叠纸。
“协辅兵条,你昨晚不是说,起草好了?”
陈德眨巴一下:“这玩意……你真打算上报?”
“上。”
“名义要立。”
“土字营不是民夫,是兵。”
“但不是制式兵。”
“我不让他们上朝廷兵册,免差、免税、免役。”
“我只认一点——战时协辅,归北平临政指派。”
“归我调。”
张伟坐在屋角,嘴里叼着冷干粮:“你这是等着再挨一波御史弹章?”
朱樉咳出点血沫,擦也没擦,声音低低的:
“挨。”
“我就不信,有哪个御史真敢说——北平这仗,是他们打下来的。”
陈德把纸递上。
朱樉捏着笔,一笔一画地写在封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