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第一百三十章 身不由己（第1页）

北镇，府衙后院，武承嗣亲自设宴，为杨国忠送行。

“伯父，近日跟在您身边学习，真让小侄我受益匪浅呐。来来来，我敬您一杯！”武承嗣端起酒杯，满脸堆笑。

这几天看到杨国忠的雷厉风行，武承嗣才知道他跟这些重臣之间的差距。

比起杨国忠，他这所谓的少年才俊，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见武承嗣眼中几分颓败，杨国忠饮了一杯酒，这才笑道：“怎么？连一点小小的打击都受不住，你怎么替陛下戍边？奉先呐，老夫在官场摸爬滚打半生，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再不懂点为官之道，老夫这把年纪，岂不是活到了狗身上？”

“伯父说的是，是我狭隘了。我自罚一杯。”武承嗣自己罚了杯酒，这才敞开心扉，跟杨国忠推杯至盏。

酒过三巡，下人屏退。

杨国忠看似昏花的老眼，却陡然闪烁出神采：“奉先呐，我跟你叔父斗了几十年，从先帝那斗到今天，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伯父您跟叔父政见不合。”武承嗣想也没想的就答了一句。

“那我跟他为何政见不合，你有没有想过？”杨国忠笑着，又继续问。

“这……”武承嗣愣了一下，当即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政见那是一个人所学经历，各种复杂的原因导致的，他哪里能说得清楚？

“老夫跟你叔父，我们一个左相，一个右相，呵呵，我们要是和和气气，你认为天子能睡得安稳吗？只有我们斗，圣人才觉得安心。这天下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杨国忠又喝了一杯酒，却是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在他看来，未来的朝廷肱骨，就是武承嗣和他的儿子，即便不能登顶相位，这些为官之道也该早些让他们知道，涉猎一点儿。

武承嗣原本以为杨国忠有什么高论，可他没想到，这背后的原因竟然是如此的简单，可就是因为简单，方才振聋发聩。

左相右相对峙不合，所以两人门下的官员也是彼此争执不休，在圣人面前相互攻击不断。

可在杨国忠眼里，这也就是一场戏，一场为了让圣人安心，不得不演的戏罢了。

“伯父，那你真的跟我叔父不合，还是……”武承嗣话说一半，就识趣的不再多言，按他和杨国忠的关系，可没有到如此推心置腹的地步。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假一开始是你自己说了算，可是，嘿嘿……一旦大家都跟着你，相信你，那你就不再是你了。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不由己，否则圣人岂会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杨国忠笑了笑，继续点拨了一句。

接着，不等武承嗣再问，杨国忠就不着痕迹的将话题转走，开始说一些圣贤书和大道理。

天色擦黑，武承嗣连夜写了一封折子，八百里加急，送往东都。

这折子的内容是记录杨国忠贪赃枉法，继续任用被收监的贪官调往他处。

杨国忠借着喝酒，惺惺作态的指点了他那么久，自然不是纯粹的好意，武承嗣要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那他就不配称作少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