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第91章 赐婚（第1页）

柳老夫人敏锐地观察着孙女的神情，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最终确认她说的是真心话。她心中虽有些疑虑，但这局面怎么变得如此快？柳老夫人暗自叹了口气，又稍稍松了口气，好在此事牵涉到的是六皇子。若换了别的皇子，凭借柳家的地位，断然不能轻易推拒。而六皇子这边，只要赐婚圣旨未下，柳怜霜的心意变更还是可以挽回的。即便日后真遇到困难，镇国公在朝中权重位高，总也有办法进谏皇上，阻止赐婚的事情成真。

柳怜霜向皇甫贺阐明了彼此关系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接着说道：“至于摄政王殿下，孙女今日本只是想随便到酒楼逛逛，却没料到生意兴隆，完全没有空位。我和摄政王殿下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但因为与安和公主相熟，摄政王殿下看在公主的面上，对孙女生了些许照应。今天大概是殿下不愿让孙女白来一趟，这才准许我与他共享一处雅间。”

柳怜霜语气沉稳，言辞清晰，并未让人觉得她与皇甫宸有何私情：“再者说，虽然我和摄政王殿下同处一个雅间，但中间有屏风相隔，两边各自带着侍女与护卫，房门也一直是敞开的，许多人都能看得见。严格来说，这并不能算作‘共处一室’。”

柳老夫人目光紧盯柳怜霜，继续问道：“我还听说，你与摄政王殿下互相抚琴……

”

她心中满是疑惑，平日里这个孙女对弹琴之事兴致寥寥，而摄政王身份尊贵，何以会有两人互弹琴的场景？

柳怜霜面色从容，低声解释道：“那根本谈不上什么互相抚琴。只因摄政王殿下突发雅兴，孙女有幸得以聆听。殿下的琴技堪称超凡脱俗，令我钦佩不已，便斗胆请教几句，冒昧弹奏了一段，仅此而已。”

她进一步补充，“不过是我碍于安和公主的情面，冒失向摄政王讨教罢了，其间绝无任何暧昧成分，更别提所谓私情。”

听完这一番话，柳老夫人虽稍显释然，心中仍存些许疑虑。从前家请老师授课时，柳怜霜对待琴艺总是散漫随性，似乎并没有多少用心。如今又怎会突然主动向摄政王求教呢？

随即，柳老夫人笑颜渐浓，语气温和地开口：“原来霜儿还有如此志向！据说你琴技出众，可祖母还从未有幸得闻。不如趁现在，给祖母弹奏一曲吧？”

她心念电转——

若是柳怜霜的琴技真如传言所说优秀，那是喜事；若不然，则需要好好权衡一番如何保全柳家名誉及前途，断不能因小辈行为损害家族利益。

柳怜霜微笑着应允：“自然可以。”

柳老夫人轻挥衣袖，示意丫鬟将琴与坐席端来。随后，柳怜霜镇定自若地落座，指尖轻触琴弦。伴随一声脆响，音符流淌而出，似流水清冽般萦绕整个房间，令人神往其中无法自拔。

听着琴声逐渐铺展开来，柳老夫人惊讶之情愈益加重——

没想到平日里的大孙女不仅画技不凡，琴艺同样精妙入神，远超出预期范围。

一曲毕罢，柳怜霜抬头望去，发现柳老夫人正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后者意识到自己的失神，迅速露出笑容，连连点头称赞道：“好啊！真是难得的好琴技！没想到霜儿居然藏着这般本事，以往怎么未曾跟祖母提过？”

随后嗔怪地看着面前的大孙女，并朝她招了招手。

柳怜霜当即明白祖母心意，于是起身走到她身边。柳老夫人心中盘算——

既然霜儿琴技如此出色，一定要设法将此事广为宣扬，让更多人知晓柳家子女之卓越才华。这样一来，在京城的名门望族之中也可借此成为美谈，大大提升柳家的地位。

柳老夫人笑意盈盈，语气柔和地说道：“长公主的寿辰就要到了，不久之后霜儿需要随你母亲前去赴宴。宴会上，各家小姐必会施展才艺来博得公主欢心，这可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霜儿琴技这般出众，到时弹奏一曲，让京城所有名门公子都知道你的才华所在。”

柳怜霜早就有宣扬自己才华的打算，只是从未想过要在长公主的宴会上这样做。而柳灵灵一心只想凭借自己的舞蹈惊艳众人，于是柳怜霜便盘算着把这个展现自我的机会让给柳灵灵，让她能在皇甫贺面前表现出色，彻底赢取他的芳心，促成这段美好的姻缘。

想到这儿，柳怜霜眼珠子一转，开口对老夫人说道：“祖母，孙女并不想出这个风头。”

听闻此言，柳老夫人带着些许责备的神情望向她：“你这孩子，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她握住柳怜霜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既然无意与六殿下联姻，就应当及早考虑挑选京城的青年才俊才是。你如今已到及笄之年，婚事是时候提上议程了。若是不愿主动张扬名声，又怎会有杰出的人选登门求亲呢？”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柳怜霜的手：“低调稳重平日自然很好，但这样的场合适当展现一下也是有利无害。难道你还不能明白祖母的用心良苦吗？”

柳老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柳怜霜要是继续推托，就有些不识好歹了。于是，她展露笑颜，点头答道：“祖母说得有理，多谢祖母为孙女操心，孙女定当谨记在心。”

看到她终于有所觉悟，柳老夫人心满意足地笑了：“你懂就好。时辰已经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我也该休息了。”

于是柳怜霜告退后离开院子，走向自己的居所。主仆二人走出老夫人所在的院落后，顺着石板小径前行了一段距离，正准备登上回廊之际，翠玉张口想要说话，却忽然注意到远处的秦姨娘和柳灵灵背对着她们站立。

柳怜霜尚未回府之前，秦姨娘就已经听闻有关她和摄政王的传闻。更进一步得知这个消息已经传入老夫人耳中后，秦姨娘暗自窃喜期待着看柳怜霜出丑的机会。虽说柳怜霜是嫡出之女，老夫人多少会对她偏袒一二，但是最重要的是柳家的名誉与长远的发展。

老夫人绝不可能容忍任何人做出损害家族利益的事情。假如柳怜霜真与摄政王私下幽会的传闻被曝光，可能不仅影响她的名声，更会波及到家中其他待嫁的女儿们。出于保护整个家族的目的，老夫人肯定会惩罚柳怜霜以免影响范围扩散。

这一天，听说柳怜霜刚回到府中就被老夫人召进院子里谈话，秦姨娘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赶紧命人偷偷摸摸前往老夫人那里探听情况。此刻秦姨娘和柳灵灵就在老夫人的院子外头等待。一旦探子带回任何消息，她们就会第一时间知道老夫人屋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果然不消片刻，负责打探的小丫鬟匆匆前来回报道：“大小姐非但当场演奏了一首优美的曲子，琴艺更是堪称卓越！老夫人十分欢喜，并且当即表示既然大小姐无意嫁给六殿下，那就必须提前做好相应的规划，同时打算安排大小姐在长公主的寿宴上进行演奏，以此达到扩大声名的效果！”

柳灵灵一听，险些因暴怒将精心打理的指甲掐断。“这怎么可能！摄政王殿下怎么会和柳怜霜一起待在雅间里？柳怜霜又怎么可能有如此高超的琴艺？也许你根本没听过真正的名曲，才把她的那般粗浅弹奏，误认为是绝妙技艺！”

柳灵灵满脸涨得通红，眼中的怒火如同燃烧的烈焰。

要知道，在长公主的寿宴上凭借舞蹈征服众人，这可是她改变命运、扬名立万的最后机会。若是这一条道路被柳怜霜这个小姐挡住，那么她往后又如何能出人头地？难道这辈子都得被柳怜霜压在身下？更关键的是，她一直以来都想吸引摄政王殿下的注意。而摄政王本就对柳怜霜格外关照，如果柳怜霜真有惊人的琴艺，那她在摄政王心中的地位岂不是越发难以与之相提并论？

秦姨娘也紧皱眉头，一脸阴沉。旁边的丫鬟看到主子们皆面露愠色，连忙小声解释：“二小姐，奴婢确实听过的雅曲不多。不过这句话并不是奴婢胡编乱造的，而是老夫人称赞大小姐弹得极好。”

丫鬟心中暗想，自己虽然见识不广，但老夫人阅人无数，见过多少大世面？分辨琴艺高低自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