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居来的商使君?”李锦期揉着太阳穴,忽而展颜一笑,“可是那位未及弱冠便出使我朝,短短三月就能让琅京半数以上的姑娘为他心心念念的少年郎?”
她眼波清澈如初,仿佛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人。
颜晞手中罗帕倏地攥紧,指节发白。
“想不起便罢了!”颜晞突然凑近,五指轻扣床栏,“只需记住离他远些就是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李锦期扶着脑袋乖巧的点点头,颜晞关切道:“陶陶,你现下好些了吗?”
李锦期看了看窗户外,一时分不清清晨傍晚:“这是何时了?”
颜晞道:“我们醉酒那晚后,你又睡了一天一夜。这已经是寅时了。”
李锦期猛地从床上下来:“三日之期已到,我得去为阮大人施针了。”
因为动作过猛,李锦期立刻头晕眼花了起来,甚至没反应过来就倒在地上,李锦期动作太快,颜晞只来得及扶她起来。
“陶陶!你摔疼了吗?”
李锦期扶着左肩,久违的传来剧痛,但因为身上没有力气,脑袋昏昏沉沉的,心口也万分疼痛,她一时竟然不能快速反应过来,只能无力的被颜晞拉起来。
瞧她这样子,颜晞心里愈发古怪,“不过饮了些竹叶青,便睡了这般久。。。。”颜晞话音未落,忽的想起来那也商时序走的匆忙,想来是他把陶陶送回来,难不成,是他做了什么手脚?
想到这里,颜晞浑身发凉。
李锦期眼前黑了好一阵,才缓缓恢复过来。
“我无碍,蓁蓁,阮大人的事不能耽搁,我们现在就走。。。。。。”
话音未落,房门猛地洞开。
“砰”的一声,雕花门被撞开。萧长敬大步踏入,墨蓝官袍下摆溅满泥点,显是匆忙赶回。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掌心贴上李锦期额头时,袖口熏染的沉水香混着雨气扑面而来。
“烧还未退?”转头厉喝,“煎的药呢?”
身后的小丫鬟战战兢兢捧来药盏,脚步快的险些摔了托盘。
李锦期推开那碗递来的药汤,转身就开始收拾药箱。
“不行,哥,我现在有急事,我回来喝。你今早没去上早朝吗?”
萧长敬没惯着她,接过那碗药,坐在凳子上,“我同陛下告过假了,这药你今日要是不喝,我看你也不必出这个门了。”
李锦期闻言手中动作一顿,快步接过那碗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还将喝的干干净净的碗底给萧长敬看:“现在可以走了吗?”
萧长敬面色不改,起身给李锦期拿来一件外衣:“走吧,我同你一起。”
李锦期不明所以:“你给江姐姐的聘礼备好了?你这般闲?”
萧长敬阴阳怪气:“是啊,我堂堂大理寺少卿,那有你李大夫这般忙碌啊?”
李锦期也懒得和他斗嘴,穿过外衣背上药箱,拉起颜晞就向外走。
走的太快,身边还带起来一阵风,萧长敬只得气急败坏的跟在后面大喊:“你一天到晚行事这般毛躁成何体统?”
李锦期才没心思和他拌嘴,理也不理萧长敬,抬脚便走,颜晞也劝她:“陶陶,不必这般着急,师姐她用过你给的药方后已经好了不少了。”
李锦期解释道:“不成,阮大人的病耽搁不得。”
见劝不动她,颜晞虽心中感激,但也只好随着她一同赶往颜府,顺带着还有那位宁王世子殿下。
颜晞早已备好马车,一出来,早已恭候多时的玉露忙撑开油纸伞。几人踩着湿滑的青石板路前行,药箱里的药材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李锦期忽然驻足,仰头望天——雨幕沉沉,竟分不清是破晓还是日暮。
一路上气氛意外的沉重,谁也没有下开口讲话,直到马车停下。
李锦期下车随即想到了些什么,于是转身,“哥,你先回府吧。”她轻声道,“我看完诊自会回去。”
萧长敬闻言剑眉紧蹙:“我既来了,自然要等你。”语气不容置疑。
李锦期瞧他这样子了是不会让步,于是干脆不耽搁时间,快步走了进去。
颜府内,颜晞和萧长敬呆在一处等待着,李锦期被琼枝引着带到了阮流筝的住处。
李锦期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进去,里面有些暗沉,她没让其他人跟进来。
阮流筝的寝阁只点了一盏琉璃灯。那位曾经叱咤朝堂的女官穿着月白中衣,静静坐在床沿,像一尊蒙尘的玉像。见有人来,她缓缓抬头——
“见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