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第171章 吃完这顿没下顿了（第2页）

车队一路未停，直至南安县。

此地距泉州城已近在咫尺，苏策却突然下令驻营。

“老爷，为何不直接进城？”福伯不解。

“今晚就在南安落脚。”

苏策命玄甲军留守营地，自己则带着马三、心腹侍卫以及玄甲军百夫长裴远，换上便服前往县城探查。

裴远本欲劝阻，无奈临行前李世民特意交代，若无异常，一切听苏策调遣，只好同意。

一行人抵达南安县时，日已偏西。

眼前的景象让裴远触目惊心：城门下横七竖八躺着流民，一个个形如槁木，眼神空洞，仿佛早已没了生的希望。

一位母亲抱着早已断气的孩子，嘴里还在喃喃哄着，泪水早已哭干，只剩满脸麻木。

裴远凑近苏策，压低声音道：“大人，卑职听闻灾年常有百姓易子而食，甚至争抢尸体“

”……这妇人不肯放下孩子，怕是恐生变故。”

福伯望着流民堆里几个孩童蜷缩着啃食草根，指甲缝里嵌满黑泥，心中泛起酸楚：“老爷，这些孩子再这么下去，怕是撑不过三日。”

苏策凝视着城门斑驳的告示，上面去年的赋税公告还未撕净，新贴的赈灾文告却已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冷笑一声：“连安民告示都敷衍至此，泉州吏治之腐，可见一斑。”

苏策在大唐多年，见过无数灾荒惨状，语气冷静得近乎冷漠：

“此处临近县城，稍有异动便会被处置，他们不敢妄动。若去城外乱葬岗看看，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进城时，守门士卒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们一眼，似想讨要点吃食，却见几人衣着不凡，腰间鼓囊囊似藏兵刃，便悻悻作罢。

南安城内一片萧条，街道上满是流民，往日热闹的酒肆大多关门歇业。

偶有开张的，门口也守着壮汉，警惕地盯着过往行人。

苏策选了一家尚在营业的酒楼，刚要进门，便被壮汉拦住上下打量。

见他们衣着华贵，不似流民，才放行。

酒楼内酒气熏天，檀木桌椅上落着层薄灰，显然许久未曾擦拭。

角落里几个商贾模样的人围坐一桌，面前摆满珍馐美馔，杯盏碰撞间传出放肆的笑声，与门外的凄惶形成鲜明对比。

落座后，苏策随意点了几样小菜。小二热情推荐：“几位大人，尝尝我们的招牌菜，糟肉、海蛎煎，皆是一绝！”

裴远看着门外饥肠辘辘的流民，又看看店内推杯换盏的食客，心中一阵不适：“小二，为何城外流民如此之多？”

小二长叹一声：“几位大人是外地来的吧？前些日子台风过境，房屋尽毁，农田被淹。咱们南安还算好的，这些人大都是从福州、晋江逃来的，那边灾情才叫一个惨！”

“为何不去泉州城？”裴远追问。

“泉州？”小二苦笑道，“泉州自身难保，哪还有余粮赈济灾民？再说了，大家都往泉州跑，城里早就挤爆了！”

“朝廷不是调拨了赈灾粮吗？都去哪了？”

裴远语气不善。

小二脸色一变，不耐烦道：“大人若只想打听，小店可不奉陪！”

苏策见状，连忙安抚：“小二哥莫怪，这几样招牌菜都上一份。”

待小二退下，裴远面色阴沉地拍案而起：“权贵之家酒池肉林奢靡无度，城外流民却冻死道旁！这满车的赈灾粮，怕不是都成了蛀虫们中饱私囊的赃物！”

苏策白了他一眼：“如此浅显的道理，还用你说？赶紧吃饱，吃完这顿说不定就没下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