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的很多年,我游走在北京的街头,那些零碎的记忆早已跌入时间长河,加拿大已经成为很久以前的故事,我依然会想起,那一天的场景
是Dean有些激动地在现场大叫,和其他人热烈的祝贺,乐队里那个打架子鼓的女生兴奋的掏出手机
“Itbelieveit。Letmetakeapictureofyou!”
咔嚓,画面就此定格,成为了那一瞬的永恒,但二十几岁的我们还是太过年轻,在一众欢笑下,却忽视了那无法被窥探的隐藏在深处的黑暗,还在无限滋生,在未来的某一天,炸裂开来
那张照片被我洗出来,夹在一个牛皮钱包里,画面上是笑容青涩的我,略带怯意地看着镜头,一旁的Lawrence却笑的明媚张扬
我本以为,这张照片是用来纪念的,没想到,是用来怀念的
我们在一起的消息传播范围并不广泛,也有刻意压下去的缘故,在开放的欧洲,这不是什么值得大肆传播的事情,更多收到的,是朋友的祝福
外国人不同于中国人那样过农历新年,而是将元旦立为“除夕夜”,这个时候学校里几乎没什么人了,而我由于学业问题出不了加拿大的国门,十二月月底,绵密的雪色覆盖大地,这是我在加拿大过的第一个冬天,也是意想不到的寒冷
Lawrence的家人在美国做生意,也在那里买了房子,他们一家很同意“有人的地方就是家”这个观念,而枫叶国的冬日实在太过寒冷,于是他买了机票,在一个鹅毛大雪漫天飞舞的下午飞去了美国
下午的机场很是拥挤,在大厅,满是送别的人,互相嘱咐,甚至待在闸门前久久凝望不肯离去
“Takecareofyourself,Illbebacksoon”他深深吻了我,动作却极尽轻柔,顺带将我脖子上那条有些歪了的围巾重新整理了
Lawrence并不怕冷,但鼻尖冻得通红,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一层霜,翠色的桃花眼如水杏
“Imwatting”
他的笑容很纯净,年轻人的手最后一次刮过我的脸,留下淡淡的余温,便朝我挥手,像登机口那边走去,一步三回头,距离起飞只有不到二十分钟了
他很快身影一转消失在走廊尽头,几分钟后,手机里发来了一个emoji
“笑脸”
我打上雨雪天昂贵的计程车时,才看到一条二十分钟前的消息,Lawrence说他的飞机已经要准备起飞了,我侧身看向窗外大雪纷飞的天空,没有看到那架飞机,这在我的预料之内
这种恶劣的天气,也就这边的飞机还敢飞了
Rosa和Denys难得没有回家过年,Rosa的事业如今蒸蒸日上,每天都有一股强烈的兴奋感环绕在她身边
“过年我们要烤火鸡吃!”她手中拿着锅铲,不见一丝疲惫之气,Denys和我就这样一人霸占了一个沙发,在进行大扫除后累地几乎要瘫倒,Rosa在厨房忙碌着,那呲呲作响的烤箱却冒出一阵青烟,虽然她一再强调这是正常问题
Denys难以置信地看着烟雾缭绕的房间,伸手摸索着走过去,中间甚至磕到了柜子,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hey,areyougoingtoblowupthewholekit!?”
Rosa扇扇那些烟,走了出来,“只是烤箱的问题,放心吧”
我说服了很久才重新将Denys按回到客厅的沙发上,而他浑身透露出的不自在看上去下一秒发生什么事随时就要逃跑
但堵住Denys的嘴只需要一顿美味的晚餐,吃着鲜嫩可口的火鸡和我亲手拌的蔬菜沙拉,Denys看上去镇静多了
“Baby,eatmore”Rosa一边往我的碗里夹了一大块土豆沙拉,一边看向窗外“这雪真是下个不停啊”
“whyyoucallmebaby”虽然知道这只是白人女生互相的称呼,但我感到不太习惯
Rosa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双手撑着下巴,“Ornot,likeyourboyfriend?”
“babe~~~~~~”
话一出口我愣了一下,Denys几乎笑地要喷了出来,我装作生气的模样“haveagoodmeal!Nottomentionirrelevanttopics!”
屋子阵阵欢笑声起伏
只要过了这个寒冬,春日便会降临,而这凌冽的风雪里,却有些温情的东西缭绕在心间
吃饭时手机都放在桌子上,在Denys开怀大笑时,我的手机好似忽然震动了一下,或许是心灵感应,我打开解锁了
Lawrence发来了一个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