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捏着汤勺的手突然一抖,勺柄磕在玉碗边缘发出刺耳声响。
她盯着床上昏迷的皇帝右眼角新浮现的青斑,那是蚀心散深入肌理的征兆,如同她指甲上的丹蔻般鲜艳刺目。
“娘娘可是担心了?”
阴恻恻的声音从房梁阴影里渗出,邪修化作黑烟凝聚成形,指尖缠绕着诡异的火焰。
“距离月食没有多少时间了,东玉的星象师已在边境架起聚灵阵,只等血祭完成。”
“我准备的活人血引,够不够?”皇后打断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忽然想起今早路过地牢时,那个小宫女哭着喊“娘娘饶命”的声音,像极了太子被宋应笙刺穿心口前的呜咽。
“宋应笙那半神,当真出不来?”
邪修低笑一声,魂火在掌心凝成锁链形状:“娘娘忘了?您让贫道在塔顶设下的缚神网,可是用东玉国主的心头血祭炼的。他若强行冲破,轻则修为尽毁,重则形神俱灭。”
皇后猛地转身,金步摇上的珍珠簌簌掉落。
她看见邪修袖口露出的咒印和地牢墙壁上那些血纹一模一样,都是三个月前他初次现身时亲手刻下的。
“你说过,事成之后把我送上高位,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她按住腰间的玉佩,那是太子满月时皇帝亲赐的。
玉佩内侧刻着“长命百岁”。
此刻却硌得她肋骨生疼:“若宋应霖那小子带兵闯宫。”
“他敢?”
邪修抬手一挥,门窗突然涌出黑色雾气,隐约传来刀剑相击之声。
“贫道早就在御花园布下阴尸阵,但凡带兵器者踏入三步内,即刻魂飞魄散。至于那个冥王的使者,哼。”
他忽然眯起眼睛,魂火剧烈跳动:“令昭易身上有冥界符咒,倒是有些麻烦。不过月食之时阴气最盛,她的灵力怕是会受到影响。”
皇后盯着皇帝枕边的金丝楠木匣,里面装着传国玉玺。
三天前她趁皇帝昏迷时偷盖的密旨,此刻应该已经送到东玉国皇帝手中。
她想起昨夜梦见太子浑身是血地站在床前,却不是来索命,而是指着宋应笙的方向冷笑,原来最该恨的不是那个半神,而是迟迟不肯动手的自己。
“动手吧。”
她忽然抓起玉碗,将黑红色药汤灌进皇帝喉咙:“再拖下去,宋应笙的星象术说不定能算出端倪。你去地牢把剩下的活口都做成血俑,摆到皇宫四周。”
邪修抚掌大笑,黑烟中浮现出数十具佝偻身影,正是地牢里那些奄奄一息的宫人。他们空洞的眼窝里渗出黑血,却齐齐向皇后躬身行礼,仿佛效忠新的主人。
“娘娘终于想通了。”邪修抬手掐诀,血俑们胸口裂开血洞,涌出的不是内脏,而是缠绕着咒文的锁链。
“您很快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皇后望着血俑们鱼贯而出的背影,忽然觉得指尖发冷。
她想起初入宫时,皇帝曾带她登御花园假山,指着漫天星子说:“以后这都是你的。”
如今星子依旧,只是她要的不再是星辰,而是将整个皇朝拖入深渊,为太子陪葬。
“锦儿”她轻声呢喃,抚摸着皇帝的面颊。
“这次,谁也拦不住我。”
“五王爷,五王妃到!”
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