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外的几人心内唏嘘,他们又何尝没猜到?
“窦尧臣将我抓去欲行不轨,还亲口跟我说兄长曾被他侮辱。他跟我说的时候,脸上那种得意和满不在乎,让我当时便想杀他了。我手里藏了支袖箭,若不是花芷姑娘假传消息引走了窦尧臣,那日我便与他鱼死网破了。”
“后来,我设计布置了圣人祠屋檐被火烧毁,制造灵异事件,是想在圣人祠杀了他,以扰乱视听。没想到他竟然被人先一步杀了。”
“到此,我虽然没有亲自报得了仇,但窦尧臣被人杀死,还是以那样痛苦屈辱的方式,死后尸身也要趴在兄长的墓前谢罪,我也算是解恨了。我也猜到了凶手定然是此前与兄长交好之人,很可能也是我被窦尧臣抓走那日解救我的人。我本打算就此放下这事。”
“但是后来又死了第二个人,也是窦尧臣一伙的,还是死在了圣人祠,我虽然不知道为兄长报仇的那人为何又杀了第二人,但考虑到他给兄长复仇的恩情,且有可能被杀的第二人也与兄长之死有关,我便想按之前自己的设想,继续在书院中布置诡异事件,扰乱视听,好让那人更加安全。”
“我在典籍楼和明志湖动了手脚,那人又正好利用了我设置了诡异事件的地点,让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但典籍楼的尸身被发现之后,我便被京兆府限制了自由,是以后来没有再能继续设置诡异事件。”
“直到那个曾做兄长舍友的沈维翰死了,而且他的尸身是在兄长之前所住的斋舍,我才更加确定,死的几个人应该都与当年兄长的死有关。那真凶,一直是在为兄长报仇。”
“我来国子学,就是为了查兄长当年为何突然离世,还是说以自焚这样不寻常的方式。到了院中,我查到兄长离世之前曾在国子学门口坐马车离开。我找不到那车夫,线索就断了。我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也是那日听花芷姑娘当众所说,我才知道当年的真相。”
“我被窦尧臣抓去的那日,花芷姑娘救了我,但当时她并未露面,我不知是谁。姜大人召众人写字验笔迹,我认出那就是救我的那人的笔迹。所以,当姜大人指认我是凶手的时候,我便认下了。我想此人冒险为兄长报仇,还救了我,为他顶罪就当还恩了。”
“只是没想到,她竟自己出来认罪了,还替我撇清了嫌疑。更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兰惜姑娘。”
“她是替我入了地狱。”
祁青阳仰头看向牢房墙壁高处那一格透出天光的窗子,两行泪从脸上滑下,滴到了牢房地面的茅草之上。
夏慕卿轻叹了口气,说道,“青阳,都过去了!你得往前看!带着你兄长和花芷姑娘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祁青阳没有回头,哽咽地回应,“嗯。”
裴逍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开口道,“祁青阳,给你这个。”
那玉佩自她们在青楼里从车夫马四那里要回,便一直放在裴逍这里,此前书院中事件频频,祁青阳刻意与他们保持距离,而且还是案件的重要嫌犯,裴逍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交还给他。”
祁青阳回头,认出那是他兄长的玉佩,快步走了过来,从裴逍手中接过,手指颤抖地细细摸索。半晌,他抬头问,“你从何处找来的?”
裴逍道,“我们找到了那个车夫,从他那里要回了玉佩。”
“你们也在查当年我兄长的事情?”
裴逍点了点头,说道,“窦尧臣险些掳走我那日,曾说起,他对你兄长行不轨之事。这件事没有查证,我便没有与你说。我想窦尧臣后面不会轻易放过我,我便想查他来争取一些主动权,所以开始查你兄长的事情,姜飒他们都是为了帮我才加入的。后来,我们寻到那车夫,得知你兄长是为了救花芷陷入危险,但是因为找不到花芷,我们查的线索便也断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你们帮我取回兄长的遗物。”祁青阳感激地道。
“其实此事一了,也替我化解了危机,还有无数像你我一样的学子和百姓的危机。”裴逍道。
祁青阳注视着裴逍,他完全明白裴逍表达的深意,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多保重,我们在国子学等你。”
裴逍几人走远了,祁青阳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双手平举在前,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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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出了刑部大牢,百里摇光和夏慕卿要回府过旬假,裴逍和姜飒坐上姜府的马车,准备回国子学。
百里摇光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了马车,与裴逍说道,“看见刚才那玉佩,我方才想起来。我三叔外出公干快要回来了,你那碎掉的玉佩可以交给我,我带回去找三叔帮忙修补。”
裴逍心中一喜,欣然将三块碎玉交给了百里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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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学与太学学子的蹴鞠比试于四月十九日举办。这一旬,书院中将旬考时间由每旬的第八日、第九日提前到了第七日、第八日,而原本要旬考的第九日,专门空了出来用于学子们参赛及观赛。
比试的场地就设置在了国子学的校场之上。主持比试的官员有礼部官员、国子监冯祭酒等人。安王是这场比试的重要推动者,作为比试的特邀嘉宾坐于看台之上,他还从京营中专门请了位擅长蹴鞠的将领来做裁判。观赛人员主要是两院的学子。
那裁判高声宣布“国子学、太学学子蹴鞠赛开始,两队蹴鞠手行礼,抽先手。”
两支蹴鞠队二十四个少年分列两边,互相抱拳行礼。
站在队伍前侧的几个少年容貌气质格外出众,引得观众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几个身上。
“太学最前面那个俊朗的学子是谁啊?”国子学这边学子们纷纷在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