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岳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打个激灵,“哎哟,美人恩可真叫人遭罪。”
唐醋鱼观察担架上伤者情况,鲜血淋漓,脚踝断口整齐,白骨森森,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抱臂,啧啧感慨:”这绞肉机威力真是可怕,直接把这小贼两只脚齐齐切断,我看着都觉得脚踝隐隐发疼。”
戴岳颇为满意,道:“可见我的机关做得还算成功,如今就看盗鬼够不够胆来了。”
唐醋鱼眸中迅速闪过一丝忧色,面上故作轻松:“嗨,他若吓得不敢来,岂不是白瞎了彭帮主费的这般功夫?”
彭叁催促:“别唠嗑了,咱抓紧时间把这些人丢到郊外的乱葬岗,回来就可以吃夜宵了。”
彭一抬手:“走。”
队伍有序离开。
陈谓松口气,卸力地靠在门扉休息。
屋内黑黝黝的,不过陈谓乃是习武之人,依旧看得清楚,房间陈设简单,没有寻常女儿家的梳妆台,反倒在墙上编挂兵器藤网,九节鞭、铁链、赤蛇蟒鞭,都是她惯使的。
看着这些旧物,陈谓难免想起以前和彭晴并肩走江湖的情形。
不得不叹,彭晴不失为彭虎女儿,处事飒爽利落,功夫也俊,唯一不好的一点可能就是性子任性些许,总爱胡作非为,耍大小姐脾气,叫他烦不胜烦。
可后来,她许是喜欢上他,知他不喜,她坏脾气有所收敛,反倒露出些小女儿家的娇羞情态,日常接触,刻意亲昵,令他倍感压力,生怕对不起小师妹。
后来,所有嬉笑打闹的画面都泛黄做旧,随着血色红日沉落下山。
犹记得,彭晴毫不犹豫地以身做盾,为他挡住苏醒的偷袭,被毒蛤蟆咬了一口,性命垂危。
彭虎当即决定去拿家传之宝九转还魂草救彭晴,而他假意去追苏醒拿解药,实则为了脱身伪装盗鬼身份,以便夺取宝药。
彭晴气息奄奄地拉着他的衣摆,泣声哀求他不要走,留下来陪陪她。
他从未看见彭晴如此虚弱卑微的可怜模样,他到底心生不忍,可为了小师妹,他不能心软。
“大小姐,我去去就回,你……”陈谓一顿,道:“且等我。”
他狠心离开,衣摆一点点抽离她的手心。
彭晴眼泪砸落,眼中只余他一袭黑衣匆匆离开的背影。
他甚至连一眼都没有回头看她。
她好恨。
“陈谓,你会有报应的。”
“你这个负心汉,我在地府等着你。”
记忆深处,印象最深的是彭晴临死前的遗言,充满对他的怨咒。
夜风透过窗户缝隙溜进来,吹得陈谓后背发凉。
他额头盗汗一片,蓦然惊醒过来。
是他魔怔了,触景生情,又想起死去的彭晴。
他不宜再待在这儿。
陈谓甩甩头,见外头无人,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悄声离开。
*
靡靡轻车熟路地去了厨房,寻着蹲坐在炉灶前捧腮睡懒觉的阿桔。
她指尖点点阿桔肩膀,“醒醒,起来干活了。”
阿桔懒洋洋地睁开眼眸,意兴阑珊地转头瞧来人一眼,看清是靡靡,她又回转头,慢吞吞地道:“要我去杀谁吗?尽管说,不必客气,身为同僚,算你半价就成。”
靡靡白她一眼,掀开锅盖,往里头舀水,“成天动不动就想杀人!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心肠忒狠。”
“那你要我做甚?”
阿桔语气毫无起伏,一副了无生气的死模样。自从给苏醒中了情蛊,她是觉得日子半点没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