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的机械义肢在能源库的金属地板上刮出刺目火星。监察者母舰的第三能源舱内,暗紫色的熵能导管如同巨兽的血管,在舱壁上规律地搏动着。他贴着阴影疾行,左臂弹出的光刃悄无声息地切开两名巡逻机械佛的量子核心——这是他在监察者卧底三十年练就的杀人技,快得连警报都来不及触发。
“熵能输出峰值突破临界值,建议立即撤离。”
植入耳后的生物芯片发出警告,苏星河却将警报声调成了静音。他的瞳孔倒映着导管表面流淌的蓝紫纹路,那些纹路与三十年前在青龙山脉见过的青铜碑文如出一辙。右手指尖抚过腰间悬挂的玉简,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钟离雪临死前塞进他手里的温度——那个傻姑娘到死都以为他是真正的监察者。
“倒计时三分钟。”
苏星河将十二枚反物质炸弹吸附在导管交接处,炸弹外壳上蚀刻的青龙纹章在熵能辉光中若隐若现。这是林夜特制的武器,用玄天镜碎片作为引信,专门针对高维能量结构。当最后一枚炸弹就位时,整个能源舱突然响起刺耳的蜂鸣。
“检测到非法操作!执行清除协议!”
天花板的装甲板轰然开裂,六具机械佛禁卫从天而降。它们的眼眶中跳动着比寻常机械佛更幽深的紫火,关节处缠绕着青铜锁链——这是墨无涯的直属亲卫,每一具都搭载着星核钟碎片。
苏星河笑了。他扯开残破的监察者制服,露出胸口嵌入的青龙逆鳞。这是当年在青龙山脉秘境,初代神皇残魂赐予的保命符,此刻却在疯狂抽取他的生命力。“老伙计,该醒醒了。”他轻拍逆鳞,鳞片骤然亮起青光。
第一具机械佛的链锯剑劈来时,苏星河的身影突然模糊。逆鳞迸发的青光在他周身形成龙形虚影,龙爪拍碎机械佛头颅的瞬间,他旋身将光刃捅进第二具的能源核心。青铜锁链如毒蛇缠上他的右腿,他却借着锁链的拉力腾空而起,左腿膝盖狠狠撞碎第三具的传感器阵列。
“还剩四十七秒。”
鲜血从嘴角溢出,苏星河能感觉到逆鳞正在吞噬他的五脏六腑。第四具机械佛的熵能炮开始充能,他却不退反进,整个人化作青色流星撞进炮口。在身体被高维能量撕碎前,他引爆了藏在义肢里的玄天镜碎片。
轰!
镜光折射着熵能洪流,在能源舱内炸开璀璨的十字星芒。剩下的机械佛被自己的炮火轰成废铁,而苏星河的半边身子已经碳化。他拖着残躯爬向主控台,碳化的手指艰难地按在身份验证区——监察者三级指挥官的权限,这是他用妻儿的命换来的。
“指令确认,自毁协议解除。”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同时,苏星河却惨笑着按下藏在臼齿里的引爆器。真正的杀招从来都不是那些炸弹,而是他体内融合了青龙逆鳞与玄天镜碎片的血肉之躯。能源舱的地板突然浮现出巨大的青龙阵图,这是初代神皇封印在逆鳞中的最后底牌。
“墨无涯,这份大礼……你可接好了!”
苏星河咆哮着跃向熵能导管,逆鳞青光与玄天镜金光在他体内交融。十二枚反物质炸弹同时启动的刹那,整个宇宙似乎都寂静了一瞬——然后便是超越物理法则的坍缩。
墨无涯的高维能量护盾在爆炸中泛起涟漪。他悬浮在能源舱废墟之上,机械义眼的焦距不断调整,试图解析这场违背常理的爆炸。本该被彻底抹除的苏星河残躯,此刻却化作青龙虚影缠绕在破碎的导管之间,每一块金属残片都刻满了青铜纪元的封印符文。
“蝼蚁的挣扎。”
墨无涯抬手轻点虚空,星核钟的虚影在身后浮现。钟声荡开的波纹将爆炸余波强行禁锢成球体,但那些青龙符文突然活过来般游走,竟顺着能量护盾的裂缝钻入他的量子核心。
“警告!核心数据遭受未知协议入侵!”
机械佛本体的警报声首次出现波动。墨无涯低头看向掌心,蓝紫色的能量流中竟混入了一丝青铜色——那是初代神皇留在青龙逆鳞中的弑神代码。他当机立断扯下左臂,被污染的能量体在虚空中扭曲成狰狞的鬼脸。
“你以为这样就能……”
嘲讽戛然而止。墨无涯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看见爆炸的尘埃中浮现出苏星河最后的残影。那个男人只剩下半张焦黑的脸,嘴角却挂着胜利者的微笑,染血的手指在虚空中比出古老的手势——拇指扣住中指,无名指与尾指交叠,这是青龙山脉探险队当年约定的“绝境信号”。
“青龙……”
墨无涯的机械声带第一次发出类似人类的情感波动,那是混杂着愤怒与忌惮的颤音。他突然意识到这场爆炸的真正目的——那些附着在残骸上的青铜符文根本不是攻击程序,而是坐标信标!
林夜的神皇剑劈开最后一具青铜傀儡时,腕甲突然传来灼痛。玄天镜的碎片在皮下跳动,映出能源舱爆炸的镜像。当他看清苏星河比出的手势时,归墟深处获得的预言记忆突然苏醒——那是钟离雪在青龙山脉临终前,用血画在岩壁上的相同图案。
“苏前辈!”
林夜想要冲进爆炸范围,却被副将死死拽住。监察者母舰正在崩塌的熵能导管如同垂死巨兽的触须,在虚空中疯狂抽打。墨无涯的能量护盾开始出现裂纹,但他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抬手撕开一道维度裂隙。
“游戏才刚刚开始。”
星核钟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墨无涯将污染的左臂残骸扔进裂隙。在裂隙闭合前的瞬间,林夜看见那片残骸化作青铜鼎的纹路,与雷鸣谷地底的初代神皇遗骸产生共鸣。
苏星河的残躯此刻正坠向能源库核心的漩涡,他的嘴唇无声开合,传递着最后的情报。林夜的黄金瞳超负荷运转,终于在千分之一秒内读懂了那个口型——
“青铜鼎……在归墟海眼……”
漩涡吞噬了最后一点青光。能源库的崩塌达到临界点,墨无涯的能量护盾轰然破碎,但他早已遁入高维空间。林夜握紧神皇剑,剑锋上倒映着苏星河消散前的笑脸,以及那些漂浮在虚空中的青龙符文,它们正悄然组成通往归墟海眼的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