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秃秃的马尾看了不习惯,他左右翻找起玉簪子来,却听身后沙哑的一句:“……在这里。”
阿绫猛然回头,云珩左手正握着他的“柿柿如意”,一双眼白布满浑浊的血丝,乍看像是一夜未眠。
他忙坐回到榻边,摸了摸那人烧红的脸颊:“殿下,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刚洗过的手皮肤还凉着,云珩脸颊向他手心里贴了贴,轻轻舒了口气。
“是不是该换药了,昨日太医说,这外敷的创伤药隔夜便要换掉。”阿绫轻轻掀开那层纱布。
“不用,木棉换过了,才半个多时辰吧。”云珩又闭起眼睛。
阿绫怔了怔,若他真如自己所说是才醒不久,又怎么会清楚半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怕是疼得根本睡不沉。
阿绫的手徒劳悬在半空,想碰却又不敢碰那只手,最终挪开,隔着被子轻轻捂在他胸口上:“疼的话,就想一想开心的事,会好很多。”
云珩翘了翘嘴角,语速较平日里更慢:“……我在想,昨夜有人只顾着绑我,却不给我解开……若不是木棉回来坐更守夜,我这手怕是要绑在床头一整晚。”
“我……我忘了……”阿绫抬眼,那束发的黑丝缎还绑在床头,被木棉打了个菩提结。
云珩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忽而涨红的脸,既没怪他,也没说什么让他更难为情的话。
敞开的门扉被轻轻叩响,四喜在外头低声道:“殿下,熊毅到了。”
云珩长舒一口气,竟是要起身。
阿绫吓了一跳,忙按住他肩头:“殿下?”
“我还没穿衣服。而且也不想躺着见他。”云珩抓住了他的手。
阿绫忽然意识到,身为太子,他不愿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狼狈与脆弱的模样,即使熊毅是他的近身侍卫。
“好。”他手上一用劲将云珩扶了起来,帮他穿好中衣,又披上披风,甚至掀开被子,逞强下了床,坐到桌边上。
木棉端着新换的茶进了屋,见怪不怪去取了发梳与簪子,替云珩束好了头发,这才叫熊毅进了寝殿。
“刺客抓住了么?”阿绫忍不住,赶在云珩前开口。
熊毅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方白色棉帕,里头包着被丢在雪地里的匕首,刀刃附着干涸的褐红血迹。
云珩拧起眉:“是没抓到活的?”
“禀殿下,侍卫们连个人影都没追到,说往四个宫门都仔仔细细搜问过。”熊毅也是四喜打发了人去叫回宫的,看这满身疲惫的样子,定是查问了一夜,“事后卑职又带人重新搜过一次,也问过附近守夜的宫女太监们,都说没发觉什么异动,昨夜一切如常。”
“怎么可能……”阿绫瞠目结舌,他原本猜,要么抓到活的,要么找到尸首,不想竟一无所获。
,皇宫里怎会容一个刺客来无影去无踪?除非……
他盯着那把匕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显然,云珩也意识到了这个“除非”。
除非刺客根本就不是临时从宫外进来的,且藏身之处隐秘,侍卫们轻易不能搜查。
“昨夜,睦王的行踪可盯紧了?”
“回殿下,一直有人盯着,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那,父皇那边说什么了……”云珩拿起那匕首,在手中翻来覆去查看。
“皇上昨夜酒后有些犯头风,在淑贵妃娘娘宫里歇的,太医一走奴才就叫人去禀报了。不过……那边叫等着,等皇上起了再做定夺……”四喜苦笑一声,“一直等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
云珩手中一顿:“卯时已过……还没起?”
刀柄处的黑色牛皮磨得发亮,阿绫盯着刃身忽而惊觉:“这匕首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