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黄沙,无情地抽打在草原驰道每一个辛勤劳作的身影上。
雄心勃勃的驰道,如同一条渴望饮水的巨龙,在广袤的草原上艰难地向前延伸。
秦军士兵与民夫混杂在一起,挥汗如雨。
偶尔,远方会传来零星的马蹄声,那是匈奴游骑不甘心的袭扰,虽不能撼动秦军主力,却也如同苍蝇般令人不胜其烦。
牺牲,成了家常便饭。
疲惫与绝望,如瘟疫般在民夫营中悄然蔓延。
“将军,昨日又有三名民夫不堪重负,倒毙在了工地上。”一名都尉向巡查至此的蒙毅低声禀报,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
蒙毅面沉似水,目光扫过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民夫。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到一处刚刚搭建的窝棚,里面挤满了蜷缩着的民夫。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与难以名状的秽气。
他掀开一个破旧的陶罐,里面是些清可见底的粟米粥。
“这就是给他们吃的?”蒙毅的声音冰冷。
负责伙食的军吏顿时汗如雨下,嗫嚅道:“将军,粮草……粮草转运不易,前线将士尚且……这些民夫……”
“混账!”蒙毅勃然大怒,一脚将那陶罐踢翻,“驰道乃国之命脉,民夫便是筑路之基石!尔等克扣军粮,草菅人命,该当何罪!”
他当即下令,将几名贪腐怠工的军吏拖出去重打五十军棍,以儆效尤。
随后,他亲自督促改善民夫的伙食,增加肉食与热汤,又下令搭建更为坚固保暖的营帐。
“告诉他们,大秦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为国出力的人!”
然而,劳力的缺口依旧巨大。
咸阳的将闾很快收到了蒙毅的奏报,他沉吟片刻,下达了一道出人意料的命令:
将部分罪行较轻,且在战场上放下武器投降的匈奴战俘,编入苦役营,参与驰道修建。
将闾许诺,凡表现良好,积极劳作者,可逐级减刑,甚至在驰道修通之后,有机会获得秦人身份,分发田产。
此令一出,在匈奴战俘中掀起轩然大波。
一部分人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甚至是一条通往新生的道路,开始顺从秦人的管理,卖力干活。
另一部分人,尤其是那些对冒顿忠心耿耿的死硬分子,则将此视为奇耻大辱,暗中串联,消极怠工,甚至伺机破坏。
“阿古拉,你真要给秦人当牛做马?”
夜深人静时,一个面带刀疤的匈奴百夫长低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单于不会忘记我们的!他一定会回来救我们!”
名叫阿古拉的年轻匈奴俘虏,原是某个小部落的牧民,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磨出水泡的双手,又想起秦军营寨中那热气腾腾的肉粥和相对安全的夜晚。
“我只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