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殿内,死寂无声。
碎裂的青玉酒杯静静躺在光洁如镜的地面,将闾指尖渗出的血珠,一滴滴落在杯旁,如同猩红的梅花。
那血,带着刺骨的寒意,映照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
“蒙毅。”
将闾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殿内众人如坠冰窖。
“臣在。”蒙毅出列,心头沉重如铁。
“本殿命你亲率蓝田大营十万精锐,即刻开赴北疆,平叛。”
“臣,遵旨!”蒙毅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张洪奎。”
“奴婢在。”张洪奎膝行上前,头深深叩下。
“传令罗网,协同黑冰台王姚,调动所有力量,北疆之地,所有参与叛乱之匈奴,无论男女老幼,杀无赦!一个不留!”
将闾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淬了冰的钢刀,狠狠剜在众人心上,“所有新民聚居点,给我翻过来查!但凡与此事有牵连者,一体诛灭!”
“奴婢……遵旨!”张洪奎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他从未见过如此震怒的将闾,那股杀气,几乎要将整个大殿吞噬。
杜周早已面无人色,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濡湿。
什么血肉金库,什么经济大捷,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索命的厉鬼。
他此刻只恨自己为何要出那些馊主意,将这些豺狼引入大秦腹地。
将闾目光扫过殿内群臣,冷冽如刀:“北疆之事,非一朝一夕之疏忽。当初,若非朝中某些仁德之士,屡屡为那些匈奴余孽请命,何至于酿成今日之大祸!”
他猛地起身,踱至殿中,声音陡然拔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乃亘古不变之理!尔等平日里圣贤书读得不少,却连这最浅显的道理都忘了!对豺狼讲仁慈,便是对我大秦子民的残忍!今日这草原的血,至少有尔等一半的功劳!”
此言一出,数名平日里曾隐晦提及匈奴教化,或对将闾酷政颇有微词的官员,皆是面如死灰,汗如雨下。
“来人!”将闾厉喝。
殿外甲士如狼似虎般涌入。
“御史宋元,中议大夫李贤……此数人,昔日以妇人之仁,蛊惑视听,阻挠国策,致使匈奴余孽坐大,酿成今日北疆之祸,罪无可赦!拖出殿外,斩!”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臣等冤枉!臣等忠心为国啊!”
哭喊求饶声响彻大殿,然而,在将闾冰冷的目光下,甲士们没有丝毫犹豫,将那几名官员如同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很快,殿外传来数声凄厉的惨叫,随即戛然而止。
浓郁的血腥味,顺着殿门飘了进来,与殿内的檀香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
群臣噤若寒蝉,伏地不起,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终于明白,这位监国殿下的耐心,已经彻底耗尽。
所谓的仁德,在绝对的铁血面前,不堪一击。
将闾缓缓坐回御座,语气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却更添了几分森然:“传本殿旨意,晓谕北疆各军。凡匈奴血脉,无论是否参与此次叛乱,无论男女老幼,尽数坑杀!本殿要让草原之上,再无匈奴之名!让他们的血,洗刷今日大秦的耻辱!”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决绝:“告诉章邯、蒙恬,还有即将北上的蒙毅,执行此令,若有迟疑或心存怜悯者,本殿不介意,让咸阳的菜市口,再多几颗人头!”
“喏!”内侍颤抖着领命而去。
数道血色诏令,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向着风雪弥漫的北疆飞驰而去。
蓝田大营的十万虎狼之师,在蒙毅的亲自率领下,如同一股黑色的钢铁洪流,卷起漫天烟尘,直扑草原。
罗网与黑冰台的密探,如同暗夜中的无数双眼睛,遍布草原的每一个角落,搜寻着每一个可能的匈奴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