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早已打好腹稿:“回陛下,臣兄以为,当剿抚并用。军事上,集中雷霆之力,坚决打击叛军首恶及核心力量,震慑宵小。安抚上,则当区别对待,对那些被裹挟的无知黔首,当以招抚为主,广施恩德,减免部分不合理的苛捐杂税,开仓放粮,救济流民,如此方能争取民心,釜底抽薪,则叛乱自平。”
将闾听罢,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说道:“皇兄既有此心,朕给你一个机会。命你为安抚使,随军南下,负责招降纳叛,宣抚地方,救济流民。但切记军国大事,仍由主将决断,你不得干涉军令。”
“臣兄,叩谢陛下天恩!”扶苏再次叩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这是九弟对他的考验,也是他证明自己的唯一机会。
麒麟殿内,杜周愁眉紧锁,一张胖脸几乎拧成了苦瓜。
叛乱一起,南方数郡的税赋几乎断绝,而大军开拔,粮草军械的消耗如同无底洞,国库的压力,前所未有。
“陛下,”杜周哭丧着脸,“如今国库吃紧,军费浩繁,臣……臣斗胆提议,是否可以效仿古时,向天下富商、宗室、功勋之家,发行‘军功债券’?许以将来平叛之后,以缴获或新增税赋优先偿还,并给予一定利息,或以功爵相抵。如此,或可解燃眉之急。”
将闾闻言,倒是觉得此法可行,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
“准。此事交由你与少府协同办理,务必隐秘高效,不可引起民间恐慌。”
“喏!”杜周如蒙大赦,仿佛看到了无数金银向国库招手,虽然这些金银暂时还不姓秦。
罗网的消息也适时送达。
陈胜在陈县自立为王,国号“张楚”,其部将周文率领的偏师,更是号称百万,兵锋直指函谷关,沿途秦军望风披靡,已有数名郡守、县令或开城投降,或死于乱民之手。
天下震动。
咸阳的阴云之下,后宫之中亦暗流涌动。
长信殿内,芈彤听闻楚地大乱,陈胜更是打着恢复楚国的旗号,心中不由泛起异样的涟漪。
她不动声色地通过心腹内侍,与咸阳城中一些蛰伏的旧楚贵族后裔取得了隐秘的联系,试图在这场乱局之中,为自己也为日渐式微的楚系外戚势力,谋求一线生机。
她深知将闾的铁腕,不敢有丝毫异动,但提前布下几颗闲棋,总不是坏事。
面对南方愈演愈烈的叛乱,以及关中蠢蠢欲动的六国余孽,将闾眼神冰冷。
他深知此刻必须以最雷霆万钧之势,用最短的时间,将这股反叛的火焰彻底扑灭,才能震慑天下宵小,稳固大秦的统治。
“传朕旨意!”将闾猛然起身,声音斩钉截铁,“朕将亲率大军,东出平叛!”
“命上将军蒙毅,留守咸阳,总理朝政,节制关中诸军事宜!”
“命卫尉章邯为先锋,统领京师卫戍及新募之兵共二十万,即刻整备,粮草齐备后,即刻东出函谷关,扫平叛逆!”
“朕随后便至!”
此令一出,满朝皆惊。
天子亲征,这在大秦,已是许久未有之事。
足见陛下对此次叛乱的重视,以及平叛的决心。
章邯热血沸腾,轰然领命:“末将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必将叛军头颅献于马前!”
蒙毅亦出列领旨,神色凝重,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一场决定帝国命运的决战,即将在中原大地,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