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他颓然摆手,“传令下去,放弃陈县,全军向南,渡淮水,入楚地!”
罗网的信鸽,比陈胜的军令更快抵达将闾的中军大帐。
“陛下,陈胜已弃陈县南逃,意图窜入楚地腹心,煽动楚人作乱。”张洪奎躬身禀报。
“楚地?”将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以为,楚地还是项燕的楚地吗?”
他看向章邯:“章将军,陈胜这条丧家之犬,便交给你了。朕给你五万精兵,追亡逐北,务必在楚地将其彻底歼灭!朕不希望,在楚地再看到张楚的旗号!”
章邯轰然领命:“末将遵旨!定将陈胜头颅献于陛下马前!”
扶苏闻言,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将闾瞥了他一眼:“皇兄有话要说?”
扶苏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陛下,陈胜虽是首恶,然其麾下多为被裹挟之流民。若章将军一路追杀过甚,恐激起楚地民变,反而使其势力壮大。臣兄以为,可……”
“皇兄,”将闾打断他,“朕知道你的意思。但对付这些反复无常的叛逆,唯有雷霆手段,方能彻底断其根苗。至于楚地民心,”
他顿了顿,“待叛乱平息,朕自有安抚之策。眼下,稳定压倒一切。父皇临终遗言,朕时刻铭记。但民心也需在铁腕之下,方能真正凝聚。”
扶苏默然,他从将闾的眼中,看不到丝毫动摇。
咸阳,治粟内史府。
杜周看着前线送来的军粮消耗账目,又看看刚刚送来的军功债券认购清单,脸上的肥肉抖了三抖。
债券发行倒是顺利,那些富商大贾、宗室功勋,谁敢不给新皇面子?
只是这钱一到手,还没捂热就得变成粮草军械送往前线,简直是左手进右手出,国库依旧空空如也。
“陛下亲征,这开销……啧啧!”杜周咂咂嘴,又拿起算筹,开始盘算下一批税粮何时能运抵。他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加急”二字,那意味着又要割肉了。
章邯领军,衔枚疾走,如同饿狼追兔,死死咬住陈胜败退的军队。
陈胜的队伍本就军心涣散,如今更是兵败如山倒,沿途不断有士卒逃亡。
数日之内,便被章邯追至阳城附近。
陈胜眼见逃无可逃,只得下令就地布防,准备与秦军决一死战。
然而,他麾下的士卒早已被秦军的威势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半分战意。
两军刚一接触,陈胜军便一触即溃。
章邯纵马提戟,在乱军中左冲右突,直取陈胜中军大旗。
陈胜见状,魂飞魄散,拨马便逃,连指挥都顾不上了。
“狗贼休走!”
章邯怒吼一声,催马急追。
混乱之中,陈胜的亲随庄贾见大势已去,为了活命竟从背后偷袭,一剑刺穿了陈胜的后心。
这位率先扛起反秦大旗,一度搅动天下的张楚王,最终却窝囊地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庄贾割下陈胜首级,奔至章邯马前,跪地请降。
章邯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又看看卑躬屈膝的庄贾,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即大笑道:“好!好!陈胜已死,传令三军,降者免死!”
陈胜已死,叛军群龙无首,残部或降或散。
中原大地之上,那一度熊熊燃烧的叛乱烽火,似乎在秦军的铁蹄之下,正迅速走向熄灭。
然而,在更南方的楚地深处,以及旧六国的其他角落,那些潜藏的暗流,是否会因为陈胜的覆灭而真正平息?
将闾望着南方阴沉的天空,心中并无半分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