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州的日子过得很快。
一个不留神,数年时间就这么偷偷溜走了。
书院先生发现青令在文史上很有天赋,便指点他开始整理编著洺州地方史。
青令自己也很喜欢做这些,经常深夜都在自己房间研究整理各种文献史料到很晚,有次沈长冀很晚归府,发现他房间的灯竟还亮着,而青令被他发现,只好恋恋不舍地作罢。
而在沈长冀持续数年的主持军队整编下,洺州边防军也面目一新,面对西戎的进攻,鲜有败绩,洺州几十年来从未如此太平,城内百姓对沈长冀这位太子无不有口皆碑。
“太子殿下,请等臣一下!”
书院今日举办周边几个地方的书院辩论,青令代表他们书院参赛,特意叮嘱了让沈长冀来听,沈长冀提前应卯离开,哪知却被叫住。
许述擦了擦头上的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太子殿下,即将入冬,士兵的冬服还是按以前的标准来吗……”
沈长冀睨了他一眼:“到底何事?”
许述嘿嘿一笑:“没想到殿下一眼就看出来臣的心思,其实是这样的,这些日,臣妻中有一小妹年方十四,娴静温良,有意殿下……”
士兵冬衣一事并非什么急事,非要在他离开前叫住他,沈长冀一眼就看出下属醉翁之意不在酒,哪知对方竟是想给他说亲。
在洺州这些年,并非没有人想要给他献美,商贾将臣都动过心思。
他们自然不敢奢求太子妃位,哪怕是太子侧妃位,他们亦从来没想过,毕竟太子妃与太子侧妃之位何其重要,怎么会选洺州一个偏僻之地出生的人。
但他们都想,哪怕是个没名分的暖床的妾,从中能让他们获取的利益也是他们一辈子追求的。
哪知第一次,沈长冀便勃然大怒,将对方鞭三十,把人打得皮开肉绽。
自此,再无人敢想往沈长冀床上送人了。
故而许述这么一开口,沈长冀想也没想地冷下脸:“孤早说过,孤而今无心情爱。”
哪知许述却一愣,随后赶紧道:“殿下误会了,臣是想给小公子说亲。”
洺州的太子府中除了沈长冀这个主人,再有的,便是青令了。
许述他们早已探知到青令的身份,虽知晓他与沈长冀并无血缘关系,但看沈长冀对青令的重视程度,他们便也都尊他一声小公子。
沈长冀刹时狠狠皱起了眉。
许述他想给青令说亲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许述看到上峰的脸色,立马满头大汗地解释道:“臣知晓小公子年岁也不过十六,现在说亲是尚有些过早,可臣小妹她那日上街被流氓调戏,幸得小公子搭救这才逃过一劫,而经此一事,臣小妹已经对小公子芳心暗许,回来后茶饭不思,内子便哭着求着臣,说她只有这么一个小妹,两人如若有意,可以先定亲,缓几年再……”
青令已满十六,北朝有些人家在这个年龄也有嫁人娶妻的,并不算什么特别的事情。
可关键是,在许述开口之前,沈长冀潜意识里还把青令当年被他带出宫,什么事都依赖他的小孩子。
有人向他亲手带大的孩子说亲,这让沈长冀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再加上许述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沈长冀的太阳穴凸凸地跳了几下,一时间控制不住,便大声:“好了,别说了!”
许述立刻闭了嘴,连周围经过的士兵也都吓一跳,纷纷绷紧身体。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沈长冀揉了揉眉心,丢下一句:“此事日后再说。”
旋即立马转身上马离开了,亲卫也一并骑马跟上。
留许述在原地死里逃生般瘫软在地。
直到看到太子府的牌匾,沈长冀才猛地意识不对。
他本是答应了青令要去书院听他辩论的,竟不留神直接回了太子府。
他刚想问下属为何不提醒自己,看到其余人战战兢兢的脸色,沈长冀意识到是自己情绪不对,这才让其余下属在路上不敢提醒。
看了眼天色,沈长冀打马朝书院方向前去,其他人也都跟上。
因为中间耽误了时间,等沈长冀到书院,辩论已经结束了,来自洺州周边各地观赛的书生一下子涌了出来。
一下马,沈长冀就听到其他人在议论:
“这次辩论真的精彩,每个书院派来的选手都言辞犀利!”
“是啊,我一个听的,都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了!”
“但洺州书院的那位,确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引经据典,片言折之,面对其他书院联手围攻,他也面不改色,闲庭漫步,逐个击破,我实在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