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怔住。
他正将手电筒对着地面。有着光线,黑暗里也有着昏黄的漫反射。
他往温默那边瞧了眼,见那人小小的一个,刚走到宿舍最里面,挨着那些作响不停的玻璃停下,正要展开信纸。
他大约是听到了,沈奕看见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眸中分明有几分迟疑浮起。
也不知是想了什么,温默低垂眼眸,把遮脸的领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完整的脸。嘴上被缝过的旧伤已经全都好了,只是嘴巴毫无血色。
“我总是不会梳头嘛。”
鹿依依将脸边的头发捋到耳后,说,“以前默哥儿看不过去,就给我梳头。默哥儿不怎么说话,但是我话很多,总跟他聊天。”
“学校就这么三点一线,说到底就那么点儿事。恋爱上课同学老师宿舍舍友,能聊的根本没多少事。我无聊,就问默哥儿,有没有故事能给我讲。”
“默哥儿倒是给我说过几个,虽然都还可以,但我还是无聊。人嘛,还是恋爱的八卦最带劲,对不对?”
鹿依依朝他低声一笑,“我就问默哥儿,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有没有恋爱故事跟我说说。”
“默哥儿突然就不动了——他那时候本来在给我梳头,突然就不动了,也不说话。”
“他一动不动了很久,才跟我说,以前他谈过一段时间恋爱,对象叫江奕。”鹿依依说,“所以我知道你的,他跟我说过。”
“他说了我什么?”
“他说你很好啊。”鹿依依说,“他说,就算再有十几辈子,都遇不到你这么好的人了。”
沈奕哑然。
他望向温默。温默又脸红了,整张脸充血一样,在黑暗里也清晰可见。他抬手捂了捂脸,欲盖弥彰似的咳嗽了两声。
沈奕笑了起来。
“你默哥儿也很好,”他说,“我也是,再活十几辈子,都遇不着他这样的人了。”
鹿依依很坚定地点头:“确实,默哥儿是好人,特别好。”
“嗯。”
沈奕低眸应声,又抬起眼,隔着一个宿舍,望向温默。很巧,温默也在看他,于是两个人四目相对。
沈奕朝他眨眨眼睛。
温默脸更红了,都已经和他那双血眸一个颜色了。他低下脑袋,又拉起领子,盖住了半张脸。他侧过身,面向窗户,背对向他俩,不再看他。
害羞了。
温默又咳嗽了几声。他抬手,搓了两下脑门,整理了一下心情,展开了手里的信纸。
干正事。
他对自己说,要干正事!
这里可是地狱!
别失了智,这里可没空说那些儿女情长的事儿。
温默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他展开信纸,继续往下读。
【我已经和他上。床了一年半。】
【他告诉我这是正确的,如果我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和蔼,语气很温柔,亲切稳重的告诉我,这是人生的道理。】
【我█信了他,因为█是我的老师。】
【尽管每次都很痛,尽管他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但我还是一直相信他。但最近,他变得可怕起来,他开始说我不干净,说我做鸡比做学生有天分的多。我越来越害怕了,他说的话越来越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