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好像不便宜。
杀气哥把车窗落下来,指了指后座。
“上车。”他说。
沈奕上车去了。
两个学弟跟他一起坐杀气哥的车,一路上车里无言,只有两个学弟时不时的哽咽声。
到了地方,他们下了车。
两个学弟规规矩矩地点头谢过了杀气哥,转身回了宿舍。
沈奕跟他道过谢,转身也走了。走出去没两步,杀气哥在后面“喂”了一声,把他叫住了。
沈奕回过头。
车里的灯没亮,杀气哥半张脸埋在阴影里,半张脸露在学校门口的灯光下。
“他救了你一命,我得提醒提醒你。”他说,“没有他,你已经把水喝了。”
“……”
*
宿舍里一片黑。
打开门时,外头明亮的月亮铺了层浅光在地上。白天出去时窗帘没拉,站在门口就能清晰地看见,窗外的树影正被夜风吹得摇曳。
沈奕站在门口出神半晌,走进屋子里。
宿舍里安静的出奇,谁也不在。这很正常,凉艺一个宿舍四个人,沈奕这宿舍,一号床是他自己,二号床是龚沧,三号床是个谈恋爱的,早已跟女朋友在外租房不回宿舍,四号床是个搞竞的,隔三差五追着主队去附近省市追比赛。
两个都不怎么着家,这宿舍里平时就他跟龚沧相依为命。
结果龚沧也没了。
沈奕对着漆黑的屋子发了很久的呆,走进了屋子里。他没开灯,把破了个大洞的包甩到桌子上,拉过椅子到宿舍中央,对着窗外一甩,跨腿坐了上去。
他反着坐上椅子,前倾着身靠着椅背,望着窗外的明亮夜色。
【他救了你一命。】
杀气哥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一遍又一遍,【他救了你一命,没有他,你已经把水喝了。】
宿舍里一片安静。
还没有很晚,楼道里响起去食堂买完晚饭回来的学生的笑闹声。脚步声哒哒地响着,传进漆黑的宿舍里。
沈奕悄悄地把下巴搁在小臂上,心头上浮现起温默的脸。
拔舌地狱里夜雨滂沱,他来杀龚沧。那双血眸里杀意恨意滔天,却在雷鸣那刻望见沈奕时,突然一僵。
沈奕把脑袋埋进臂弯里,深深地长叹一口气。
*
拔舌地狱。
残阳如血。
小河上波光粼粼,水光反射着落日的残光。四野安详,河边的芦苇被迎面吹来的、宜人的风吹得摇曳。
温默把手插在冲锋衣的兜里,走在河边的路上。他脚上一双黑靴笔直修长,身边是被落阳拉出的一道长长影子。
河风将他的衣发吹得飘飘。不知为何,他两眼通红,眼角还留有些许血痕。
走了片刻,河边出现了一个人。
是颜畔。
颜畔坐在河边,嘴里叼着颗糖,正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哼着小曲儿。
守夜人五感通达,离得还很远,温默就已经听清了——颜畔在哼拔舌地狱播报的鬼新郎的诡异童谣。
温默眉头一跳,顿时心头火起,憋着怒火走上前。
他的脚步声咚咚作响,满含怒意。颜畔听到了声音,扭过脑袋,就见温默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在她跟前停下,低头瞪着她,气得血眸圆睁,但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