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涤没有和温以宁去吃沙冰,只说了一句“我今天想回家”,便背起书包,独自走向西街公交站。
她实在太累了。
不仅是身体,连骨头缝里都透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疲惫。
已经两个星期没回家了,她撑得太久,只想回家见妈妈和哥哥,哪怕只是坐在他们旁边,不说一句话,也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公交车一路晃到终点,已经快九点。
她家住在菜市场后的老居民楼。那一带市政灯早坏了,整个巷子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摊贩留下的塑料袋在风里翻滚。
她不怕黑,但她怕这种死寂。于是屏住呼吸,拎着书包撒腿往前跑。鞋跟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急促又空荡的回音。她冲进楼道,没敢停,一口气跑到叁楼,摸出钥匙开门。
门刚推开,她愣住了。
屋里没有亮灯,只有厨房那一盏微弱的感应灯在闪。
她看到一个男人从妈妈卧室里出来,头发有点乱,衬衫扣子系的歪歪扭扭。
而那个男人是她大伯。
爸爸去世后,家里一塌糊涂,外婆搬去养老院,舅舅不闻不问。只有这个男人,偶尔会来帮衬点钱,修修电路、送袋米。
他总说:“你爸走得早,我不能不管你们。”
她一直记得这句话,也一直信。直到现在,她站在门口,连鞋都没换,只是看着那两个人,手指缓缓从门把上滑下来。
心脏却像被谁按住了,不痛,但也跳不动了。
林玫珊没想到女儿今天会突然回来。她系扣子的手一顿,动作有片刻的慌乱。随即低头把衣服整理好,快步从卧室走出来。
客厅昏暗,气氛像死水一样沉闷。她看到周若涤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神惊讶得近乎呆滞。
林玫珊心里发虚,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她只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给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
男人点头,低头扣好衣服,走向门口。他路过周若涤时,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阿蔷回来了,在新学校还习惯吗?”
他语气亲切自然,像是在一家人吃饭时随口寒暄,仿佛刚才卧室里发生的一切根本不存在。
周若涤站在原地,没有回答。
“大哥,你先回去吧。”
林玫珊声音发紧,却努力维持镇定。
男人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从外套里抽出一沓钞票,塞进她手里。紧接着叹了口气,低头出了门。
屋里静得出奇。客厅的钟滴答响着,墙角的吊兰微微晃动,一切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越是这种若无其事,越让人感到冷得发颤。
“阿蔷,你听我说——”
“你和大伯……已经持续多久了?”她打断母亲,“你们是金钱交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