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今儿有这么好心?”
“活是干不了多少,但两个人总不至于无趣。”
“有道理。”
*
藏书阁外,星河流转,月色如霰。
“不曾想藏书阁建在这么高的地方。”
季姰搓了搓手,她有一瞬间甚至恍然觉得要下雪了。
“老头喜欢高地,说什么直通玄天,灵气大盛。”
谢既不以为意,带着季姰走进阁内。
阁中无数书卷置于看不到顶的白玉架上,大有扶摇直上之意,其中又有许多卷轴高悬于空,隐隐散发金光。
“三师兄,这里的书我能看吗?”
谢既闻声抬头,就见他这小师妹两眼放光。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惜这么个机灵有悟性的头脑,偏生配一副弱不禁风的病骨头。
“随你,不会就问。”
谢既抄起案上册子整理卷轴,季姰就对着架子上的书卷饶有兴致地翻看。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谢既问道:
“师妹不曾想活过凡人寿数么?”
“三师兄是问晨会上的事吧,”季姰目光不离书册,“平时不得不麻烦大师兄就算了,若是还与他朝夕相对几百年乃至上千年,想想都可怕。”
“我怎么从你这话中听出几分嫌弃来?”
“怎么会呢,三师兄误会了。”季姰抬头瞧向二楼的谢既,露出一副标准微笑:
“我这是为大师兄着想,他辛苦修炼,我什么也不做就分走他一半寿元,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师妹知道大家都说大师兄最有望飞升吧?”
“自然。”
“那师妹可知成仙者自然寿数为何?”
“上千年?”
“非也,与天地同寿。”谢既将对完的册子随意一扔,从二楼直接翻了下来,笑容戏谑:
“所以若大师兄真能飞升,当他的道侣就不是分走一半寿元了,而是皆寿数无极。”
好像自己确实拒绝了好划算的一笔买卖呢。
季姰愣怔一瞬,转而想到沈祛机也本打算拒绝,这件事左右听起来都过于虚无缥缈,加之她不认为自己能同一块冷玉相对千年。
白玉看似温润,只有握住它的人才知凉意彻骨。
“活得太长多无趣啊。”
季姰回道,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书册。这些书册有些自上古便存在,因而晦涩难懂,可季姰却看得极快,仿佛已经知晓其中内容。
她来此地便是为了验证脑中的印象。
季姰自幼时起便显出极高天资,旁的孩子还在读《三字经》时,她就已经能看得懂策论了。
季姰的父亲是鹤州有名的郎中,带着她去采药,发现自己这女儿对药材亦是无所不识,问其缘由,季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