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姰歪头,望着对面端坐那人。即便刚扛回来一袋土,他也未见狼狈,从容依旧。
“你打算用这些灵土种些什么?”沈祛机不答反问。有之前那一出季姰也无意再隐瞒,指向廊下那盆长得正好的麦苗,“先能满足三餐。”
闻言沈祛机却是摇头,“灵土有限,还是种药草为宜。你若实在想做饭,我给你找些米面调料来就是,至于蔬果先买些来放在储物囊中以免腐坏,你又何必舍近求远?”
对哦,她怎么就没想到如此?那她大费周章,绕了这么大弯有什么用?
季姰扶额,不愿面对,想来想去都是沈祛机的错。他若早些同意,自己何必白费心思,到头来还要被他看穿。
但若是如此,自己还未必能发现她的弓同夕垣谷有感应。
如何都不能尽善尽美,她和沈祛机还真是犯冲。
她正在心里无声谴责,沈祛机却把手伸将过来,越过石桌,到她面前。玉白修长的手里握着一块黑漆漆的物什,上面还篆刻着一道赤色的火焰图案。
季姰没接,看向沈祛机,无声疑问。
“燃火之用。月微宫没有柴火。”沈祛机眸色微敛,见状解释。
“哦,多谢大师兄。”
季姰将那火石从沈祛机手心拈出,指尖相触,一瞬既分。后者面不改色的收回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拇指上捻了捻。
她拿着火石打量片刻,心道自己下一趟山竟然这么有用,挨罚聊胜于无,再看眼前人,可还有半分前一阵对她敬而远之的态度么?
看来沈祛机的内心博弈还是没胜过师尊的压力。
说不上得意与否,季姰此时更觉无奈。不过事已至此,她倒也不会再推辞却步,那就实在太假了。虽不能心安理得,但尽量不多亏欠就是。
有利有弊,今后自己想下山怕是更难。
季姰转了转眼珠,心道若是能劝动沈祛机同她一起也不是不行,就是得看她下山去干什么。但归根结底她还是更愿意和谢既一道,毕竟谢既为人随意,同他一起之时无需心存顾忌。
哦,想到这里她才想到谢既应该还在无忧崖面壁思过呢。这回谢既怎么说也是受自己牵连,季姰心里到底过意不去。而且打从她回到月微宫,就被沈祛机拉着直奔泰宁殿,也不知朝绯玉去了何处。按她的脾气,自己应该早就见到她,并听其长达半小时的批评才合情合理。结果偌大的悬星峰现在好似惟余他们两个人,怎么着都有些别扭。
她偷偷瞥了眼闭目养神的沈祛机,一时间不知如何措辞。
许是季姰瞧的太频繁,沈祛机并未睁眼,平静开口:“说。”
季姰被抓包一个机灵,但也已经习惯。毕竟人家是未来神仙,五感较常人灵敏实属再正常不过。
“昨日回来就没见到二师姐,她可是有事?”季姰决定先从容易的问起。
“她未接到家中传信,回去看是何情况。”
“这样啊。”季姰有些心虚地低头,心道前两日朝绯玉让自己给大师兄带话应该就是商量此事,但自己当时一心试探沈祛机,想以此事为饵未成,于是就抛诸脑后了。
空气静默半晌,她才由犹豫着开口,语气明显小心许多,“三师兄要受罚几日?”
闻言,树下那闭目养神的人终于睁开眸子,侧过脸来注视着她,语气不咸不淡:“七日。”
“那我能去看他吗?”季姰闻言有些愁,这时间是否太长了些?当时问谢既他如何也不说,现在她更过意不去了。
沈祛机瞧着少女愁绪萦绕,眉心微动,眸色黝黑一片。无忧崖残留堕神识海,阴冷非常,她的身体根本受不得那般寒气。就算是如此,她也想去么?
他勾勾嘴角,称不上有什么笑意,声音无波无澜,如结冰的湖面,“你体质弱,怕是去不得。”
“我知道呀,受罚能是在什么好地方,”季姰点点头,无甚在意,转而笑着往桌前凑了凑,梨涡清浅,“但大师兄英明神武,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