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庆幸前世学过医,感谢伟大的现代医学……否则,他恐怕早就熬不到与郦羽重逢的这一天。
而好不容易缝合完毕,他随手扔下细针和剪刀,整个人脱力般往后一仰,扑通倒在床上。
然后朝那目瞪口呆的老大夫勾了勾手指。
“现在可以上药包扎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虽然包扎的布条仍微微渗血,但总算不再像最初那般血流如注。等一切处理妥当,郦羽端来他要的糖盐水,送到唇边,只稍稍沾湿了嘴唇,竟连主动喝水的力气也没有。
在姜慎苦苦的眼神示意下,郦羽这才不情不愿地用勺子喂起他来。
姜慎粗略估计自己被刺破的大概是门静脉,也确实归于如今这个世界中自己的身体练得够结实,才不至于一命归西。
而且幸好刺中的是他,假设这一刀捅的是郦羽,按照刘季抬手的高度,势必是朝着郦羽的心脏刺过来的。
陈文本想留几个人伺候,连沈枫都被姜慎挥手赶走了。他如今在明镜阁躺着,屋里只剩下郦羽还陪在他床边。
姜慎两眼朦胧着,却不敢真的闭上眼。他知道自己现在失血过多,意识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而一旁的郦羽看起来多了些重影,姜慎生怕自己一睡,再睁眼郦羽又消失不见。
他对郦羽伸出颤抖的手,郦羽竟回握住了他。
“你是傻吗?干吗替我挡刀?我能躲开,没那么容易死的。”
开口却是责怪,但姜慎听了反倒心里暖暖的。
“小羽,我弄丢过你一次,怎么能让你再受第二次伤……放心,这点伤对我而言算不了什么。你记得吗?那年,我才十六岁,被父皇逼着同叶老将军去打西戎时,腰都被捅穿了……”
话到一半,姜慎又觉得哪里不对。反应过来后,慌忙用力抓着郦羽的手解释。
“不过小羽你放心!我、我现在身体倍棒,哪哪都好…那方面也绝对没问题的…你千万别、别嫌弃我…若是不信,等我这次好了,你可以来试一试……”
郦羽怒道:“谁问你这个了?!”
姜慎被一把甩开手,郦羽秀眉紧蹙,又连珠炮似的问道:“比起这个,我倒想问你,丁老三说的那什么长风寨的,那抓走怀乐的独眼女土匪是什么人?你怎么听到了好像都不着急?你认识吗?”
看郦羽的样子,是打心眼里在关心怀乐这孩子,只要确定好了这件事,姜慎的心也定了不少。
“不仅我认识,你也认识。因为她不是别人,是我三姐姜慈。我三姐她向来不喜欢男人,就喜欢……你这样的哥儿。以前还当公主时,她宫里的莺莺燕燕就比我们这些皇子加起来都要多……哦,当然我没有。总之,成了流匪后不能抛头露面也狗改不了吃屎,我猜应该是想买美人才认识那人贩子的……她听了人贩子提起怀乐,应该是认出了他,才让人把怀乐带过去。”
郦羽却诧异道:“三…那可是陛下的长女!她怎么会沦落到当流匪?”
姜慎挪了挪有些睡麻了的腿,“三姐她现在和我…是合作关系。小羽,恕我这件事情不能和你透露太多,我也不想把你卷进不相干事当中。总之,怀乐既然是在她那很安全,你若不放心,等过两天我能下床了,我带你亲自去接怀乐,我们一家人一起回京,好不好?”
“我跟你才不是一家人……”郦羽小声嘀咕着。
姜慎已经习惯他这样了,“至于她变成现在这样就说来话长了,都是你失忆那段时间的事情了。小羽,其实那些……你就算一直记不起来也没关系。”
他和郦羽纠缠的节点,就是从自己被这个世界的亲生父亲逼着去送死的那时开始。从那往后,对于郦羽而言,几乎都是痛苦的回忆。只要想到这个,姜慎便宁可郦羽这辈子都不要恢复记忆,哪怕是彻底忘了和自己的事。
只要小羽现在人好好的,感情也可以继续培养……
就在姜慎寻思如何将找回记忆的计划变成培养感情时,陈文忽然连叩了两声门。
“王爷?”
姜慎正酝酿着要再去握郦羽的手呢,被那知州一下打断后十分生气。
“什么事?”
陈文已经擅自推门进屋了,身后还跟着个下人,双手捧着一个盒子。
他望了眼站到一旁的郦羽,谄笑道:“王爷,知道王爷这回身负重伤,下官这还有条上好的百年老参……特来献给王爷补一补的。”
姜慎想都没想,“本王不用,你拿回去。”
“王爷…您在知州府中受伤,这事下官也有责任,那万一陛下怪罪下来……”
“都说了不用,给本王拿走。”
对于这种人,他很讨厌同一件事说两遍。
郦羽盯着那山参,却道:“陈大人,他性子倔别听他的,麻烦您把那山参给我吧,多谢陈大人。”
“……哎!好!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不是陈文最后喊了郦羽一声王妃,姜慎早就骂回去了。这怕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当着郦羽的面唤他一声王妃。
郦羽又道:“另外,可否麻烦陈大人命后厨准备两条新鲜的鲫鱼?我想将这山参和鱼一起炖了,给王爷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