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怎么突然拉不动了?一点都拉不动了。”
没人想过会有这么一遭,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只剩那鹿还在场上乱跑。
皇帝随手放下弓,连连摆手。
“不中用了不中用了,朕老了,连弓都拉不动喽!”
他眯眼看向自己身旁的姜忱。
“可这射鹿之礼……这可是每年头等大事。你如今已封王立府,不如今年便由你来?”
姜忱却立刻双膝下跪。
“父皇孔武有力,儿臣远不及父皇分毫,不敢僭越!”
“那就老三,朕知晓你虽为女流,却最是擅长骑射。你如今将朕的禁军都管得井井有条,这点小事,难不倒你罢?”
姜慈面色一白,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便跪倒在地,声线微颤。
“父皇!儿臣……儿臣怎敢夺父皇锋芒?父皇贵为圣上,射鹿之礼,自当由父皇亲自操持!”
皇帝低叹一声。
“那老四,你呢?听闻你……”
不等皇帝说完,姜愿已是吓得伏地磕头如捣蒜,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父皇…我姐都不行了,儿臣就更技不如人……”
连问了几个人,皇帝明显已经不耐烦。但郦羽身为局外人也看得明白。这事谁来都不能答应。
皇帝此时看向了姜思,却不知发现了什么,表情瞬间变了又变。完全没有方才那故作老态的样子。
皇帝猛地起身,指着姜思正要开口,突然有个刺头站了出来。
那少年年纪轻轻,昂首挺胸,径直走到皇帝面前,拱手躬身,声音清朗而坚定。
“父皇,儿臣愿代父皇行射鹿之礼!”
看台霎时一片哗然。
皇帝这才重新坐回,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前的姜慎。
“哦?慎儿啊,倒是好胆色。但你可知,这可不是儿戏。若你没射中,坏了祭典……”
姜慎却神色如常,毫不退缩,依旧朗声答道:“儿臣明白。正因射鹿之礼关乎国运风调,边疆稳定。父皇如今金贵龙体,如今更万万不可涉险。儿臣虽不才,愿竭尽全力,不负父皇重托。”
他话一落音,看台又是忽然寂静无声
而姜忱微微抬眼,望向弟弟的眼里净是厉色。姜慈更是紧咬下唇,恶狠狠地瞪着那少年,巴不得一口吞了他。
连郦羽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中暗生几分赞叹。不管他到底是年少轻狂,还是另有打算。他这份胆识,如今已在众人之上。
皇帝看着姜慎,姜慎虽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但也同样抬眼与他对视。良久,皇帝才轻笑一声。
“好,好儿子。你这一身劲儿,简直和你母妃如出一辙啊。”他一边说,一边慢慢点头,“既然如此,便由你代朕行此礼罢。”
他摆摆手,命人将弓箭一并递至姜慎面前。
“既如此,这弓朕便赐予你了。射鹿之礼,满朝文武皆在,慎儿,你可莫叫朕失望。”
姜慎应声,而后双手接过呈上的弓箭,缓缓步至皇帝身侧。
就像不看郦羽那样,他也没看哥哥姜忱一眼。
随着一声锣响,姜慎搭箭开弓,收住五指,紧紧瞄准了那只还在猎场上惶恐乱逃的小鹿。
郦羽看见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天上天下,世间的一切在此刻都仿佛凝滞。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这位才十六岁的皇子身上。或是紧张,怀疑,或是期待、不屑……百般情绪交织如网。
而那鹿似有所觉,它拼命地逃着,甚至不惜一头撞向了猎场护栏。
可就在此时,姜慎看准了它停下的时机突然松开了弓弦!
弓弦声如龙吟,箭锋微颤,似是蓄满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