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多痛苦,好像也没有。
苏叶想起来越程琦客串过的一部电影,主角分手后痛苦到失声的地步。那是一部沉闷的电影,苏叶完全是因为越程琦才观看的,但她此时奇异地想起这个镜头——主角无声地穿梭过人群,眼泪却那么汹涌。
她应该哭泣吗?
苏叶揿灭香烟,她在想越程琦。
阿琦此时在干什么呢?
阿琦会比她更难受吗?
大概是烟草的作用,现在再回忆那一通电话,苏叶感觉更清晰了一点。越程琦其实说完“离婚”后停顿了一段时间,具体也记不清多久了,只是两个人都在沉默,最后越程琦挂了电话。
越程琦在沉默什么,在等她挽回吗?还是在等她说离婚怎么安排,毕竟两个人光财产就值得一场年度舆论大戏。
苏叶当然相信是前者,后面是她满身铜臭的臆断。但她也知道、也相信越程琦知道这不可能。
她们吵架吵得面红耳赤,摔门摔抱枕离家出走都有过,什么阴阳怪气的话也会说,但也确实不会说真正伤人的话,比如拿离婚来威胁。
那不是威胁,那是拿这段感情开玩笑。
所以越程琦在等什么?
也许她说出口的那一霎自己也没想到吧。这不是越程琦深思熟虑后说出口的决定,而是她的冲动,却在开口之后才发现这有多么理所当然又难以置信。
当然难以置信了,傻瓜。
苏叶笑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摸烟盒的时候发现已经空了,烟灰缸里全是长长短短的烟把儿,再一看手机已经三点半了。
他爹的。脸部的刺痛告诉她,并没有,她很清醒,这不是梦。
那就只剩一个结果了,身为当代三点睡五点起ICU里喝小米的废物大学生,她终于把自己熬出精神病了。
要不然她怎么会看到自己穿了一身……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蓝的古风长裙,出现在这登天台阶上啊,周边陆陆续续路过的人,皆穿着古代服饰,额角发间挂着汗水,都在埋头登阶。
「登天台阶,走上去,就可以接受上云宗的测试,如果有灵根且质量较好,就可以进入宗门学习,更有机会被宗门长老看到,收为亲传弟子。」
越程琦打量着周围环境,脑海里兀自冒出了这一段话,堆在眼前,就像每次考试时自动在你脑内播放的不知道多少天前听过的歌儿一样,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扰得你脑内一片空白只剩这一支旋律……啊不对,这一段话。
她忏悔,她痛哭,她扭曲地在心里乱爬。贼老天啊,她错了,她再也不这样熬夜了,明天她一定十二点前睡觉,如果再熬夜就期末论文加三十篇且全部手写。
她在心里默声吐槽——
【贼老天,我都这样求你了,让我恢复正常呗?我真的不想当精神病啊呜呜呜呜。】
【老天爷老天奶老天叔叔阿姨伯伯婶婶,让我回家吧呜呜呜呜。】
【……】
登天阶的尽头,一座宏伟大殿中,正襟危坐于高位的白发女人忽地微不可查地晃了晃身体,眉头微蹙,似是感受到了什么。
坐在一旁管控全局的女人觉察到了异状,轻声问:“师妹,可是有什么不适?可以先去休息的,距离典仪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白发女人半撑眼睫,手中流光微闪,一把折扇落入手中,她又坐了片刻,点点头,“本座出去看看,此处就拜托师姐了。”
折扇并拢被她持在手中,轻轻敲了敲耳后。
她刚刚似乎是,耳鸣了?
耳中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堆她听得半懂不懂的话,惹得人心烦意乱。不过趁此机会从了无生趣的大殿上溜走,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与此同时,登天阶的半山腰上,越程琦祷告半天不见一点回应,甚至连风都没有,头顶是烧灼的火热日光,身前是还不知道要走多久的漫长阶梯,身后的起点早已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这可真是个很完美的噩梦开头啊,下一秒是不是台阶上的这些人就要变丧尸来咬我,或者是变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总之现在肯定是梦,对吧?】
脑海里,方才那段话还在静静悬着,似乎是催促她登上台阶,前往那什么登天台阶的尽头。
登天台阶,这词儿她怎么有点耳熟啊。
祷告不成,扇自己又没办法转醒,越程琦提了口气开始爬楼梯,横竖这楼梯总有尽头,在这儿干站着也不是个办法,看看爬上去能不能回到现实吧。
她努力爬了二十阶,停下喘了几口气,回头一看——不错!很有精神!
这对她这个每日与床为伴每年最大运动量只有体测的大学生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越程琦叹了口气,继续爬楼梯。
【都什么年代了啊,收徒还拿爬楼梯来考验,难道爬上去就一定强,爬不上去就一定弱吗?醒的时候唯学历论,睡着了唯体力论……啊,我现在滚下去能不能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