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倒要看看,没了江氏,大黎天下要易主否!”
帝急令,午时抄斩将军府,骠骑将军与平南将军则在押解途中就地正法。
殿中死寂无声,忽有一道颀长身影闯入。
众人惶然望去,但见一蟒袍男子阔步行入,持长剑,裹疾风,挟血味。青面獠牙,蟒袍染血,五爪蟒金线镶边,与那龙椅上皇帝的龙袍一脉相承。
众人面面相觑,不可置信。
天色破晓,晨光微熹。那人立于阶下,骨节分明的手摘下青铜面具,下颌线清隽,剑眉冷冽,眉骨血痣染着污痕,一张摄人心魄的俊逸容颜展露众人眼前。
“皇弟。”
年方二十三的摄政王谢徵玄于大殿上摩挲着掌中剑,轻笑。
“一别三年,可还安好?”
皇帝扶在金丝楠木上的手骤然收紧,御前侍卫横刀护卫。
“皇兄,你自蜀地回了?这满身鲜血是怎么回事?”
摄政王谢徴玄垂眸,长剑入鞘,淡道:“本王恰游历至雁门关,才知雁门关失守,便顺手杀了单于报仇。”
众官员喜形于色,追问下才知摄政王几日前率亲兵,不光杀了单于呼韩邪,更是逼退匈奴大军,竟又将雁门关收入囊中了!
帝喜怒难辨,挥手欲退朝。
摄政王却拾阶而上,拦住皇帝,在众人错愕眼神中,笑问:“我手下此役折了几人,想问骠骑将军讨个公道,皇弟能否将人交给我?”
帝沉吟片刻,方道:“将军府抄斩改于三日后,待骠骑将军被押解入京,皇兄可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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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外,古树诡谲颤动。
家仆攥紧灯笼,不安地四下巡逻,忽听见脚步碾过雪地之声,他猛然拉门张望,却不见人影,唯残月孤悬。
闺房之中,烛火摇曳,骠骑将军之妻沈素将女儿耳后碎发别了又别。
“扬州宅子的地契就藏在包袱夹层里,你父亲的旧部会在章城门接应你,以后再别回京城。”
江月见攥住母亲手腕,泫然欲泣。
“父亲明日便能入京,他未叛国,便是摄政王亲审,也拿不到父亲的错处。女儿为什么要逃?我若逃了,母亲你又怎么办!”
沈素抹泪,推开江月见,厉声道:“听娘的,快走!”
江月见挣扎着喊娘,后颈却传来钝痛,晕倒过去。
丫鬟流光颤抖着松开手中短棍,沈素已扶住了晕厥的女儿,红眼问:“流光,你当真愿意……”
流光跪地叩首,重重点头。
沈素泪流满面:“将军府恐要遭难,所幸月儿从小体弱,鲜少露面,可总得有人替了她的身份,才好换她无忧……流光,你别怪我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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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雪不歇,浓雾威压沉重的夜。
撑篙人受章城门一将领所托,说是帮自家小妹逃亲去往扬州,行路需低调隐秘些。
老人得了重银,为人又正直老实,一路多寻远离渡口处,辗转行了近两日,才见那官家小姐醒来。
“天可怜的。”老人递上净水,“你大哥说你要逃亲,寻死觅活的,可不值当啊,姑娘。”
夜色朦胧,河水潺潺,一眼望不到边际,早已不是京城的风光。
包袱中装着流光的户籍文书,江月见一瞬便明白了她们的良苦用心,颤抖着扑至老人身前,问:“老人家,骠骑将军叛国案是怎么处置的?”
老人以为女子要议亲的人家便是将军府,好心将近况娓娓道来。
原来自她离京,事态又有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