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候后,两个中年男人走入纪洵所在的包间,将阴沉着脸的纪洵请走了。
纪洵走后不久,褐色外衣又回到包间,从兜里拿出小管液体:“纪总,酒弄到了。”
纪暮接过,褐色外衣退出包间。
“纪总,纪洵提前离开了,方康鸣下药的目的是不是落空了?”吴玉不相信方康鸣没事给纪洵下药。
纪暮神色平静,“今晚只想确认这起盗窃事件与方康鸣有没有关系,还有他是不是真的想通过纪洵对付我,显然,方康鸣想一石二鸟。纪洵今晚不能出事,早点离开也好。”带走纪洵的那两个人是纪家的管家和司机,也是纪暮暗中通知,别人他不放心。
吴玉听罢点头,却又听纪暮说:“吴玉,我很快就要离开观益了。”
吴玉听闻觉得诧异,“纪总,您决定好了吗?”
吴玉跟了纪暮四年,看着纪暮从默默无闻,不被人看好的富二代到职场新贵。现实中远没有那么多侥幸,纪暮聪明但年少,这几年更是日夜颠倒,全年无休。
别人眼里一鸣惊人的纪暮,不过也是天赋加持下千锤百炼的普通人。
观益以家族企业发家,虽然公司上市后涌入了许多股东,但纪氏家族人依然掌握着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这么大的股份,观益几乎是纪家的家族企业,不是谁都能挑起这个担子。
“吴玉,你知道的,我和方康鸣其实差不多。”纪暮说话一如既往温和,既没有贬低自己,也没有为自己鸣不平。
吴玉默然,老板的身世不是他一个员工可以过问的。
而纪暮之所以告诉吴玉,是因为他深知没有经济基础很难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他有着两世的经历,高的低的脏的烂全都经历过,在自己具备领导能力的条件下,他当然更愿意当领导,那是他跌跌撞撞摸索出的生活技能,但观益怎么看都不是个优选,他更愿意自己从头创业,这不是简单的决定,这条路需要他一人去闯,他只是想给吴玉一个选择机会。
上辈子经历了太多波折,方知心甘情愿最难得。
走出包间,乐声充斥耳畔,比乐声更大的,是隔壁包间一群人的惊叫声,纪暮瞥了一眼,只见人群中着白衣和黑衣的两名男子在扭打,更确切的说是黑衣男子单方面动手,白衣男子动弹不得。
纪暮心下怪异,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看人打架就是看人打架,前世今生,自己还参与了两场。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欲离开,怎料包厢多色灯光刚好切到白光,黑衣男子突然抬头,精致锐利的五官,难以掩藏的怒火突然撞入眼底。
灯光半明半暗,重生后一直念叨的人猝不及防站在几步之处。
迈出的脚步顿住。
眼见黑衣男子没有要停下的打算,旁边几个男人一起上前将黑衣男子往后拽。
而在黑衣男子被阻挠的间隙,刚刚被揍倒在桌上的白衣男子混乱抓过空瓶高高举起。
吴玉见状看得心惊肉跳,忽然身旁一阵黑影擦过,纪暮已经冲进包间。
被揍的男子下手很快,阻挠黑衣男子的人群看见危险迅速松开,黑衣男子躲闪不及只得抬起右手挡住破空而来的瓶子。
“——啪——”
酒瓶碎裂四散,所有人受惊后退。
唯有纪暮逆流而上,将黑衣男子拦在身后。
不肯罢休的白衣男子已经再次拿起一个空瓶,被一直警惕的纪暮一脚踹开,而后纪暮拽着黑衣男子跑出酒吧。
吴玉记忆中,纪暮一直温和从容,即便上次将纪洵揍晕过去,脸上也无甚表情,看不出气愤难过。
但此刻,他半搂着怀里的人,脸上从未有过的阴沉,甚至还有一丝吴玉看不懂的懊悔和激动。
走出酒吧后,黑衣男子挣开搀扶,疑惑看向纪暮。想到这人刚刚帮了自己,率先开口道,“多谢先生帮忙,我叫司逐行。”
路灯明亮,司逐行明媚张扬、盛气凌人的模样落入纪暮眼里,与印象里在商场上精于算计,下班后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好友好似两个人。
纪暮第一次看见这么年轻的司逐行。
“我叫纪暮,很荣幸认识你。”声音低沉,眸子温和。
司逐行上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内搭上衣,见他不自然垂着手,纪暮正欲握手而伸出的右手一顿,转而探向司逐行垂着的衣袖。
微凉,湿濡。
收手摊开,红色血迹黏在修长指尖。
“你受伤了。”纪暮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他一边卷起司逐行的衣袖,一边吩咐:“吴玉,辛苦跑一趟我车上,后座有干净的水和白色袋子,尽快拿过来。”
吴玉应声而去。
司逐行看着脸色苍白,额头缝合线渗出红丝的男人,不是很明白他那么紧张的缘故,比起自己的伤,司逐行更担心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