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逐行听了认真思索,而后嘴角微微上扬,“这样的话,还真是许不完,说出来得被笑话,暮哥呢?”
纪暮看着司逐行,落在肩上的手抚至后脑勺,轻叹一声后缓缓说道:“我希望你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很普通的,长辈最常用的祝福。
无关风月,只愿康健长寿。
纪暮这话说得认真,说出的语调也很沉重。
司逐行将视线转到纪暮脸上,一向清敛浅笑的目光倒映着彩色烟花,明明是极漂亮的景致,偏偏隐藏着一抹后怕。
也许是纪暮太相信黑夜,所以不再隐藏情绪,司逐行看得分明,心里不由得泛疼。
“我突然有心愿了。”
纪暮微征,没想到他这么反复,无奈摇头,耐着性子配合:“什么心愿?”
“你陪我无病无灾,长命百岁。等再过几十年,我的父母会离开,哥嫂相依相伴,文桉会有爱人,我到那时就只有暮哥了,所以我活多久,你就得陪我多久。”
纪暮听完眸子幽深,垂着的左手下意识放在左腿,指尖微微用力,感觉到轻微疼痛,而后收回手紧握成拳,另一只手依旧轻柔放在司逐行后脑勺,声音低沉喑哑,“这是你说的,你活多久我陪你活多久。”
司逐行觉得这话有点怪,但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于是点头答应。
纪暮放开紧握成拳的左手,而后低头亲了亲司逐行。
单纯的亲吻,很快放开,但也是第一次毫不避讳。
纪暮希望这一世的司逐行,不要再悄无声息给自己留一堆遗产。他没什么物欲,也用不到那么多钱,上辈子的司逐行也很清楚。他清楚股权房车留不住纪暮,但是他很聪明,拿母亲嫂子孤弱,拿侄儿少不经事给自己划定了很多责任,将他身上的责任框在了司文桉二十二岁之前,硬生生逼着纪暮活下去。
可有些遗憾愧疚,远不是几年能抚平。
上辈子纪暮虽不懂情爱,但司逐行于他的友情份量远不比爱情低。
偶然猜到并查证司家父子死因蹊跷后,他忍住悲痛接过司家重担,也成为了宵小豺狼的攻击对象,他一脸漠然,被人误会冷血无情也不曾辩解。
他彻查所有事,送罪魁祸首判刑进监狱,唯独故人不再归。
后来司文桉成年,他能独立经营公司,可以照顾司家两位女性,也学会关心纪暮。
纪暮却在最后那两年觉得生活越来越没有意思,即便没有那场意外,即便他不为了救人而死,以他当时枯槁的身心,他也活不久。只是他瞒得紧,不想让司文桉替他担心。
那个孩子,在外能独挡一面,却总是下意识依赖着他,他也不容易。
纪暮本还想再替司逐行照看两年,到底没能如愿。
俩人最后几分钟没讲话,静静看完一场又一场烟花。
离得远也有好处,俩人身高腿长,都怕了刚刚拥挤画面,走得飞快。
等到了空旷之地,司逐行深吸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纪暮听了笑出声,“以后还去?”
司逐行摆手,“还是少去吧。”
走了几步又说道:“人多的地方挤归挤,偶尔凑凑热闹,站一站,看一看,也不是没有乐趣,真一直不动就成了池子里的王八。暮哥不是喜欢名川绿植,刚好我也喜欢旅游,以后我们每年可以抽出时间四处走走看看,累了就停下,顺便再培养培养拍照技能,走不动了就翻相册,翻视频。”
今夜无月夜,还在街灯还算明亮,纪暮看着俩人一步一动的影子,听着司逐行絮絮叨叨,突然对未来有了憧憬。
“好。”纪暮沉声应道。
俩人回到酒店,收拾收拾关灯睡下。
司逐行喜欢熬夜但入睡极快,躺下后手脚搭在纪暮身上,临睡前迷迷糊糊说道:“新年快乐!”
纪暮在黑夜中扬起嘴角,将人拦入怀中,轻声回答:“新年快乐。”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纪暮没打算回去,决定陪司逐行去参赛。
曹羽和任玠第二天去敲司逐行房门,看见开门的人是纪暮后愣住。
纪暮神色如常,笑着邀俩人进去。
司逐行前两天没赖床,今早却抱着纪暮不肯起,纪暮叫了几次后随着他,反正时间也够,顶多像往常一样手忙脚乱出门。
曹羽任玠进来时司逐行也收拾得差不多,就差一双鞋。
纪暮昨晚睡前已经把司逐行放在沙发上的衣物收拾整齐,俩人坐着不敢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