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邵逾白平静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辨不出喜怒。
沉默良久,他道:“若是为了立后的事,师兄大可不必费这个心了。”
“若无国母,陛下也该尽早考虑国本,”万朝玉道,“陛下不想立后,臣明白,不如折中一下,今年选秀,选些年轻女子进宫,繁衍子嗣。”
他说得苦口婆心,好像真的在为邵逾白打算。
可一个皇帝,尚未立后便大肆选秀,要真是这么干了,邵逾白的名声得烂成什么样子?
余逢春坐在旁边看着,一言不发,等邵逾白的反应。
而邵逾白的反应则是轻轻揭过。
他靠在椅背上,拨弄着手上的扳指。
“师兄此言差矣,寡人觉得现在的后宫就很好,梁妃活泼,万嫔温婉,其余各色美人也各有风情,没必要选秀。”
“可是……”
万朝玉还想说些什么。
邵逾白却直接打断他:“前些日子西域进贡了些新鲜玩意,寡人吩咐人傍晚给你送过去,这些日师兄辛苦了,好好歇歇。”
“……”
万朝玉叹了口气,掏出当师兄的范儿:
“陛下若自己心里有主意,那臣也不好说些什么,昔日先生教导,臣都铭记在心,定然辅佐陛下,至死不渝。”
余逢春听得想抽他一巴掌,装什么装?
邵逾白却仿佛很受用,神色更和缓些:“寡人也都记得。”
……你记得什么?
隔着屏风,余逢春看向那个坐在皇位上的傻子,恨铁不成钢。
君臣二人原先凝滞的氛围和缓下来,终于能聊点家事。
万朝玉兜兜袖子,貌似很不好意思地开口:“前些日子,臣听说小妹惹陛下不快,小妹在家一向顽劣,长辈们骄纵了些,还望陛下赎罪。”
“这些寡人都明白。”
邵逾白百无聊赖地翻动着桌上的奏折,指尖在明黄丝线上流连,声音漫不经心。
“万嫔侍奉已久,寡人不会真厌弃她。”
万朝玉闻言松了口气:“万氏一族,对陛下感激不尽。”
邵逾白“嗯”了一声,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面前,转而翻看起放在桌边的书本。
意识到他已经不想再聊,万朝玉知道已经到告退的时候,可目光落在那桌点心上,一些话涌到嘴里。
他再度躬身,小心开口:“陛下,臣近日听到一些传闻,说是有位民间大夫,一直随侍,不知是不是龙体有碍?”
话语轻而又轻地消散在书房朦胧的光影中,邵逾白靠在龙椅上,看得出万朝玉的谦卑,也分得出万朝玉的试探。
身后屏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书本翻页声,邵逾白忽而垂眸笑了,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后徐徐道:
“不瞒师兄,寡人近日总觉得身体疲乏,夜里常常梦见以前的事。”
他的目光飘得很远,仿佛真的透过眼前氤氲的热气,看到了旧日的魂灵。
“……这个大夫本是为梁妃治病寻来,没想到寡人见了一面,发现他背影神似故人,便留在身边,聊以慰藉。”
注视着万朝玉明了后不可置信的表情,邵逾白神色高深莫测。
“寡人心中有许多遗憾,可惜斯人已逝,寡人只能在这些有些许相似的人身上弥补一二。”
大逆不道的话语被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天经地义。不知若昔日帝师余逢春还活着,该做何感想。
垂眸将手中茶盏稳稳放在桌上,邵逾白语气阴森,像只身穿华服坐高位的鬼。
“……师兄,能理解吧?”
第32章不明显的爱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