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霍江不是矫情的人,但看到这一幕还是不免感到一阵恶心心悸。
“清醒时对自己做的事情毫无印象,喜食生肉,身姿矫健……”
余逢春轻声列举着胡颖如今的种种表现,半个老鼠头在地毯上化为粉尘,胡霍江死死盯着膝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今日路过时,和周边邻居打听,听说胡老爷您今年已经有二百八十岁,细算下来,应当是经历过斩妖之战的。”
脚步声落在地毯上,轻而缓,余逢春绕过跪着的胡霍江,走到邵逾白身旁,接过他手里的剑。
剑光刺目,胡霍江用余光看到余逢春正提着剑,往胡颖那边走去。
他未经思考便大喊道:“大人留步!”
与此同时,胡霍江试图起身,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灵力从背后骤然压来,带着无可置疑的强悍,再次将胡霍江狠狠压在地上。
一瞬间,胡霍江头晕目眩,胸口剧痛,几乎要呕出血来。
“明远!”
余逢春及时喊了一声,避免了胡霍被人用灵力硬生生压死的厄运。
再睁开眼,他看见那个长相俊美的仙人笑眯眯地蹲在自己不远处,剑还在他手中,却没有起势之意。
他开口道:“这孩子下手没个轻重,您多见谅。”
孩子?
你管这个叫孩子?
想想身后那个人高马大的黑衣剑客,再感受一下此刻身上传来的剧痛,胡霍江心里有一万句话要说,可最终吐出来的只有虚弱无力的点头。
于是灵力尽数撤去,他终于站起了身来。
而起身以后,胡霍江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知两位仙人夜深至此究竟要做什么?我女儿虽说行为狂悖异常了些,但到底没有伤人性命,罪不至死啊!”
还是在为他的女儿求饶。
胡霍江很珍惜胡颖,单看她昏迷的这些年,胡霍江半点都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就知道他是真的疼这个孩子。
听着他的求饶,余逢春笑了一下,一撩袍角,施施然坐在椅子上。
“我们要做什么,主要看你愿不愿意说实话。”他道,“你女儿从昏迷中苏醒后,修为大涨、行为异常,你又经历过斩妖之战,就半点没觉得不对吗?”
胡霍江当然觉得不对。
喜食生肉,这是妖族的习性,可是妖族已灭绝二百余年,怎么会在今日又染到他女儿身上?
胡霍江有所猜测,但因猜测太过骇人听闻,他不敢细想,权当无事发生。
可事到如今,火烧眉毛,容不得他闭眼装死。
“……”
余逢春远远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胡霍江一眨眼,他就知道这人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爱女心切,不敢深思罢了。
于是他干脆开口道:“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废话的,我问你答,说不定还有救她的可能。”
此话一出,胡霍江像是捡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
“仙人,您尽管问,胡某必定知无不言!”
与站在门口的邵逾白对视一眼,余逢春道:“你女儿究竟是怎么醒的?”
一切的根源都在这里。
胡霍江毫不犹豫道:“半月前,颖儿日渐枯槁,眼看就要撑不住了,我心急如焚,到处求医问药,结果有一个散修装扮的人找到我,说他能救我的女儿。”
“那个散修送我一丸红色丹药,说那丹药集天地灵气,药到病除,还能助我女儿的境界再升一层,我心想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搏,便给她用了!”
红色丹药?
余逢春问:“那丹药可有异常?”
“无甚异常,红色,大约只有人的指头那么大,用之前我也给其他医者看过,都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成分,只觉得香味有异,似是带着点血腥,但很多丹药都会用到灵兽血,我便没有追究。”
有血腥味?
余逢春一挑眉。